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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晨风为学业和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问题暗自头疼,感觉像是被裹挟在青春期的漩涡里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灿烂阳光,猛地照射下来,瞬间驱散了他心头所有的阴霾和疲惫,带来了无边无际的温暖和力量——爷爷从省城康复归来啦!

这个消息是父亲张建国从省城回来,几乎是冲进家门宣布的,脸上是张晨风许久未见的、毫无负担的狂喜:“爸明天早上的火车到!医院最后的复查结果出来了,一切良好!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期还好!可以回家了!”

“真的?!”奶奶正在摘菜,手里的豆角啪嗒掉进盆里,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颤抖, 嘴唇哆嗦着,一遍遍地问:“回来了?真要回来了?全好了?没骗我?”得到儿子肯定的答复后,老人家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那是喜悦的泪水,是压在心里半年多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的释然。

第二天,奶奶和张晨风早早地就站在大门口。张晨风的心跳得飞快,既有期待又有隐隐的担忧,生怕看到爷爷被病痛折磨后的憔悴模样。

当一辆小轿车缓缓驶来,张晨风的目光急切起来。终于,他看到了!父亲张建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

是爷爷!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但干净整洁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比生病前清瘦了不少,脸颊的轮廓更加分明,但精神头却异常矍铄,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有神,甚至比生病前还要清亮些。

他的脸色不再是病态的灰暗,而是透着一股康复后的健康红润。他步伐不算很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腰板努力挺得笔直,脸上带着温和而略带感慨的笑容,打量着熟悉的站台。

“爸!”“妈!” “爷爷!” 一家人立刻围了上去。奶奶颤抖着手,摸摸爷爷的胳膊,又摸摸他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流:“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瘦了,瘦多了……”

爷爷笑着握住奶奶的手,声音洪亮了些,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哭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比牛还壮实!就是医院的饭没家里香,馋你做的红烧肉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冲散了那点感伤的气氛。

张晨风赶紧上前,接过父亲手里的行李:“爷爷,我来!”

爷爷欣慰地看着比自己已经高出半个头的孙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骄傲,还有说不尽的慈爱:“风风,又长高了,更结实了!好!真好!”

回家的路上,爷爷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感慨万千:“才半年没回来,感觉这市里又变了点样儿。”

回到家,爷爷执意不用多搀扶,自己慢慢走进熟悉的院子,看着那一花一草,眼里满是眷恋。他坐在那把磨得发亮的旧藤椅上,长长地、满足地吁了口气:“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啊!还是家里舒服!”

接下来的日子,这个家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奶奶高兴得整日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幸福的菊花状,变着花样地给爷爷做好吃的。

今天炖只老母鸡,明天熬锅鱼头汤,后天又包了爷爷最爱吃的三鲜馅饺子。厨房里整天飘荡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烟火气十足。

“老头子,尝尝这个,烂乎不?”

“老太婆,够了够了,碗里堆不下了!再吃下去,还没等癌细胞复发,先得高血压了!”

“呸呸呸!刚回来就说晦气话!多吃点,把掉的肉都补回来!”

父亲张建国肩上的千斤重担仿佛一夜之间被卸了下去,眉宇间积压已久的忧虑和疲惫一扫而空,连额头上的皱纹都似乎舒展开了不少。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在工作上更是干劲十足,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或许是因为家庭顶梁柱的康复带来了好运,冲散了之前的晦气;或许是因为他本人在工作岗位上就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技术过硬,处理问题稳妥,厂领导经过研究,在爷爷回家后不久,就找张建国谈了话,决定提拔他担任车间的副主任!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芝麻官,但工资待遇实实在在地涨了一截,更重要的是那份被认可、被重视的成就感,让他走路都带风,每天上班都精神抖擞。

晚饭时,他还会偶尔略带兴奋地和家人“汇报”一下车间里的“大事小情”,虽然很多术语张晨风他们听不懂,但那份投入和自信,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母亲韩娟也终于卸下了心头最沉重的那块巨石,不用再日夜为老人的病情和巨额的医疗费忧心忡忡,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甚至偶尔还会哼起年轻时的歌谣。

她经营的那个小文具摊生意也越发红火,因为她听取了张晨风的建议,不再只卖些基础文具,而是增加了一些时下学生中最流行的明星贴纸、造型可爱的卡通橡皮、带密码锁的精美日记本,还有各种流行动漫的小挂件、手链等饰品。

这些小东西利润率高,深受学生欢迎,吸引了大量回头客,收入比以前稳定增长了不少,甚至盘算着等资金再充裕点,能不能把旁边的小隔间也租下来,扩大点店面。

家里的经济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银行存折上也开始有了些许令人安心的积蓄。虽然还不特别富裕,但那种捉襟见肘、为下一笔开销发愁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蓬勃发展,充满了希望。

又是一个周末的晚上,餐桌上格外丰盛。奶奶烧了爷爷最爱的、炖得烂烂的红烧肉,油光锃亮,香气扑鼻。母亲炒了几个拿手小菜,父亲甚至开了一瓶平时舍不得喝的好酒,给爷爷浅浅地倒了一小杯,说是庆祝康复。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灯光温暖地洒在每一张笑脸上。 爷爷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泛着红光,他看着忙前忙后给自己夹菜的孙子,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放下了筷子,感慨万千:“风风啊……爷爷这条老命,能捡回来……多亏了你啊……”

他声音有些哽咽,顿了顿才继续:“要不是你当初那么坚持,看得那么准,力排众议非要我去做那个全面的检查……后来又拿出那么多主意,联系医院,还把你攒的那点压岁钱、零花钱全都拿出来……爷爷恐怕……恐怕就真的糊里糊涂地交代了,还得多拖累这个家好几年……”

张晨风最怕爷爷提这个,连忙打断他,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爷爷碗里,语气轻松又带着点儿撒娇:“爷爷,您看您,又说这些干嘛!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我那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的!主要是您老自己身体底子好,意志力坚强,才能恢复得这么棒!”

他故意说得夸张,试图活跃气氛:“您啊,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得棒棒的,比以前还要硬朗!吃好喝好睡好,天天开开心心的!以后还得看着我考大学、娶媳妇、给您生个大胖重孙子呢!到时候您还得帮忙带呢,没个好身体可不行!”

一句俏皮话,把全家人都逗得开怀大笑,连一向含蓄的母亲都笑得前仰后合。奶奶笑着抹眼泪:“这孩子,没羞没臊的!”

爷爷也笑得开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仿佛年轻了好几岁,连连点头:“好!好!爷爷等着!爷爷一定好好活,看着我们风风有大出息!”

温馨幸福的氛围像暖流一样充满了整个小屋,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家的味道和幸福的甜香。窗外的月光似乎也格外温柔。

家庭的温暖和顺遂,给了张晨风难以言喻的慰藉和巨大的、脚踏实地力量。

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少风雨,有多少纷繁复杂的情感纠葛和明枪暗箭,家,永远是他最坚实、最温暖的避风港和最可靠的后盾。

这份稳稳的幸福,让他那颗因重生而时常紧绷、因算计而偶尔疲惫的心,得到了最有效的抚慰。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和谋划,拼尽一切想要抓住的东西,其最根本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住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平平淡淡的温暖。

这份底气,也让他处理起外面的事情来,变得更加从容、自信和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