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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跟着爷爷学中医 > 第37章 立春的青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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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的风带着融雪的潮气,吹得葆仁堂药圃的竹篱笆簌簌作响。陈砚之蹲在青蒿地边,指尖拨开湿润的泥土——去年深秋埋下的青蒿种子,已经顶破冻土,冒出星星点点的新绿,像撒在褐色画布上的翡翠碎屑。

“青蒿这东西,性子野得很。”祖父踩着木屐从石板路走来,手里拎着个竹编小筐,筐里装着刚从地窖取出的陈酒,“你太爷爷当年在战乱时,就靠这青蒿救过一村人。那会儿疟疾闹得凶,西药断了供,他就带着村民漫山遍野找青蒿,晒干了煮水喝,硬是把死亡率压了下去。”

陈砚之捏起一株青蒿幼苗,嫩茎上的绒毛蹭得指尖发痒。他想起药书里写的“青蒿苦辛,寒入肝胆,截疟除蒸,退黄效捷”,忽然明白为什么太爷爷总说“药不在贵,对症则灵”。

正整理着幼苗,巷口传来铜铃铛的脆响——是镇上药铺的伙计,骑着头小毛驴,驴背上的藤筐晃得厉害。“陈医生!陈医生!”伙计老远就喊,声音里带着慌,“镇西头张屠户家的娃,烧得直说胡话,怕是疟疾又犯了!”

陈砚之心里一紧。这几年镇上疟疾虽少了,但每年立春前后,总有些旧疾复发的。他赶紧起身,祖父已经从药柜里翻出一捆晒干的青蒿,青褐色的梗上还留着去年的露水痕迹。

“拿上这个,”祖父把青蒿塞进他手里,又往竹筐里装了些知母、丹皮,“记得用酒炒青蒿,比清水煎的药效强三倍。当年你太爷爷就是在青蒿里加了陈酒,才让药性更快渗进骨头里。”

赶到张屠户家时,屋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孩子躺在土炕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时不时抽搐一下,嘴里念叨着没人听懂的话。张屠户媳妇抹着眼泪,手里攥着张揉皱的西药单——上面的药名早就断货了。

“别慌。”陈砚之把众人赶到屋外,掀开孩子的衣襟,只见脊背上布满了细密的红疹,是典型的疟疾热象。他让屠户媳妇烧锅热水,自己则在堂屋的灶台上支起砂锅,把青蒿剪成寸段,倒进陈酒里浸泡片刻,再倒进砂锅翻炒。

酒气混着青蒿的清香很快弥漫开来,带着种奇异的穿透力——不像别的药香那样沉郁,而是清冽中带着股冲劲,像立春的风,能一下子钻到人的肺腑里。炒至青蒿微微发焦,陈砚之加了井水,大火煮沸后转文火,又扔进几片知母和丹皮,“这两味药能帮青蒿守住阴气,免得退了热却伤了脾胃。”他对凑过来的张屠户解释。

药汤熬得只剩小半碗时,呈现出种透亮的琥珀色。陈砚之舀起一勺,吹凉了先尝——苦中带辛,后味里藏着丝回甘,正是太爷爷说的“药味”。

喂孩子喝药时费了些劲,滚烫的小舌头抵着药勺不肯动。陈砚之忽然想起祖父说的“青蒿配梅子”,赶紧让屠户媳妇找来几颗腌梅子,捣烂了拌进药汤里。果然,孩子咂咂嘴,竟主动把药汤咽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孩子的额头开始冒汗,烧得通红的脸渐渐透出些正常的粉。陈砚之摸了摸他的脉搏,原本洪数杂乱的脉象,慢慢变得平稳有力。张屠户媳妇要给银钱,陈砚之摆摆手:“等孩子好了,让他跟我去药圃认认青蒿——知道这救命草长啥样,比给我银钱强。”

回葆仁堂的路上,夕阳把青蒿地染成了金绿色。祖父正蹲在地里,给新苗周围培土。“你太爷爷当年总说,”祖父头也不抬,手里的小铲子轻轻拢着土,“每种药草都有它的使命。就像这青蒿,在太平年月可能只是株不起眼的野草,但到了关键时候,能比金银还金贵。”

陈砚之蹲在祖父身边,看着风里摇晃的青蒿苗。它们的根须在泥土里悄悄蔓延,像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攥着传承的接力棒。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太爷爷、祖父一样,都是这接力赛里的一棒——未必跑得有多快,但必须把手里的药香,稳稳地传到下一个春天。

傍晚的笔记本上,陈砚之写下:“立春,青蒿生。酒炒青蒿治疟,得太爷爷古法之妙。药圃新苗初绽,其气清冽,如祖辈未散之音。”窗外的青蒿地在暮色里轻轻起伏,像在应和着这句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