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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跟着爷爷学中医 > 第241章 葆仁堂的新老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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葆仁堂的门板刚下到一半,陈砚之就被门槛绊了个趔趄。陈守义坐在柜台后的藤椅上,手里转着颗油光发亮的核桃,看着孙子踉跄的背影笑:“急啥?病人还能跑了不成?”

“王家庄的李奶奶喘得厉害,她孙子说脸都紫了。”陈砚之扶住门框回头,帆布药箱在后背晃悠,“您老今儿咋不去?”

“昨儿淋了点雨,腰不得劲。”陈守义揉着腰站起来,往药箱里塞了包麻黄绒,“带上这个,万一她是风寒闭肺,这玩意儿比麻黄片管用。记住,得用蜂蜜拌了煎,不然太烈,老太太受不住。”

“知道了。”陈砚之脚刚踏出店门,又被喊住。

“回来。”陈守义从抽屉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铜哨子,“戴上。李家庄那片林子深,万一迷了路,吹三声长的,我听见就去接你。”

陈砚之把哨子挂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您这退居二线的人,比在岗时还啰嗦。”

“臭小子。”陈守义笑骂着挥手,“路上看清楚脚底的石头,别学你爹,年轻时出诊摔断过腿。”

看着孙子的身影拐过街角,陈守义才慢悠悠地挪到药柜前。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葆仁堂”的匾额上淌成金河,柜台上的铜秤、瓷臼、药碾子,都浸在暖光里,像浸了一辈子的时光。他拿起个药斗,上面写着“紫苏叶”,指尖拂过粗糙的木头,突然笑了——这斗子还是陈砚之小时候画过画的,边角还留着几道歪歪扭扭的蜡笔印。

“陈大爷,抓药!”门口探进个脑袋,是邻村的张屠户,手里攥着张揉皱的方子。

陈守义放下药斗:“今儿咋亲自来了?你家婆娘呢?”

“她昨儿给猪褪毛,烫着胳膊了,我来给她抓那外用的药膏。”张屠户把方子拍在柜台上,“就你家砚之上次配的那个,抹上凉丝丝的,比獾油管用。”

陈守义眯眼瞅方子:“黄连、黄柏、地榆……哦,是‘三黄膏’。你家那口子是不是又用偏方了?我上次咋说的,别往伤口上撒灶心土,容易感染。”

“哪能啊!”张屠户挠头,“她就偷偷抹了点香油,说能止疼。”

“胡闹。”陈守义打开药斗,铜药铲“叮”地磕了下斗沿,“香油看着干净,实则藏细菌,伤口最怕这玩意儿。”他一边称药,一边念叨,“黄连得用四川产的,味儿苦才够劲儿;黄柏要刮去粗皮,不然熬出来的药膏发涩;地榆得选带点绒毛的,那是没被虫蛀过的,药效足。”

张屠户看着他把药倒进乳钵:“大爷,您咋不教砚之这手?上次他给我抓药,地榆没刮皮,我说他还不服气。”

“年轻人得自己撞南墙。”陈守义握着乳钵杵碾药,“我当年给人治烫伤,把生地当熟地用,被你陈大娘骂了三天。现在不也记牢了?”他把碾成粉的药末倒在纸上,“回去用香油调?不对,这方子得用凡士林,香油太稀,糊不住伤口。”

“哦对!砚之也是这么说的!”张屠户一拍大腿,“他还说,凡士林得熬化了再拌药粉,不然有疙瘩。”

陈守义笑了,眼里的皱纹堆成花:“这小子,总算没白教。”

正说着,门口一阵风似的冲进个小媳妇,抱着孩子哭:“陈大爷!您快看看娃,浑身起疹子,是不是中邪了?”

孩子约莫三岁,脸蛋肿得像桃,胳膊上全是红点子,抓得血淋淋的。陈守义赶紧放下药杵,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发烧不?昨儿吃啥了?”

“就吃了点河虾,以前吃没事啊!”小媳妇抹泪,“村医说是过敏,打了针也没退,您快给想想办法!”

陈守义掀开孩子的衣领,后颈也有疹子:“不是中邪,是虾子没熟透。去,让你男人摘点野菊花,连根拔,回来煮水,放温了给娃擦身子,别用肥皂。”他又抓了把地肤子,“这个熬水洗澡,比啥药膏都强。记住,水别太热,温凉就行,不然越烫越痒。”

“那用不用喝药?”

“不用,娃太小,经不起药劲儿。”陈守义把地肤子包好,“洗完澡擦点滑石粉,保持干爽。下次煮虾别图快,得煮到壳发红、肉离壳,不然藏在虾线里的脏东西能害死人。”

小媳妇千恩万谢地走了,陈守义刚坐下,就听见门口的铜铃响——那是陈砚之小时候挂的,说病人来了能提醒。抬头一看,是陈砚之回来了,药箱敞着口,头发上还沾着草籽。

“咋样?”陈守义起身要去倒水。

“李奶奶是老慢支犯了,痰卡在喉咙里,我给她吸了痰,又扎了几针平喘的穴位。”陈砚之抹了把脸,“路上碰见张屠户,说您在夸我?”

“夸你记得用凡士林。”陈守义递过水杯,“那地榆没刮皮的事,我可没忘。”

陈砚之嘿嘿笑:“下次保证记住。对了,李奶奶说您以前总给她用‘三子养亲汤’,她想再喝几副,您给配药,我来熬?”

“行啊。”陈守义打开药斗,“莱菔子、紫苏子、白芥子……记住,莱菔子得炒黄,不然胀气;紫苏子要捣破壳,不然药汁熬不出来;白芥子别碾太碎,不然太辣,老太太呛不住。”

陈砚之蹲在炉边生火,火苗舔着药罐底,咕噜咕噜的声响里,他突然说:“爷,您说葆仁堂以后传给我,我能守住不?”

陈守义往药罐里添了片生姜:“你小时候偷喝枇杷膏被齁着,哭着说再也不碰药了。现在不也照样背着药箱跑?守住不难,难的是记得为啥守。”他指了指墙上的匾额,“‘葆仁’这俩字,不是说保住药,是保住那份心——见人疼就想治,见人难就想帮,比啥方子都金贵。”

药香漫出来时,陈砚之看着爷爷鬓角的白霜,突然明白,所谓退居二线,不是撒手不管,是把藏在药斗里、乳钵中、唠叨间的学问,一点点塞给他。就像这药汤,得慢慢熬,才能出味儿。

门外的铜铃又响了,陈砚之抓起药箱站起来。陈守义挥挥手:“去吧,记得看看那孩子的疹子退了没。”

看着孙子跑远的背影,陈守义拿起那枚被盘得发亮的核桃,对着阳光转了转。光影在药柜上跳,像极了陈砚之小时候追着药碾子跑的模样。他笑了,原来所谓接力,不过是让葆仁堂的药香,在两代人手里,都飘得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