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跟着爷爷学中医 > 第407章 处暑辨膏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处暑的风带着点秋凉,卷着槐树叶落在葆仁堂的门槛上。陈砚之正蹲在药碾旁,用青石碾子细细碾着独活,粉末簌簌落在粗瓷碗里,混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膏药香——那是昨晚新熬的“温经膏”,特意加了当归和肉桂,预备给老寒腿的街坊们用。

“林薇,把那罐儿三年陈艾拿来。”他头也不抬,鼻尖萦绕着独活的辛香,“张大爷的膏药得用陈艾打底,处暑天湿气还没散,新艾燥,容易引邪。”

林薇从药柜最下层拖出个陶瓮,掀开盖子时,一股醇厚的草木香漫出来:“这艾绒晒得跟棉絮似的,比去年又沉了些。”她抓了一把凑到鼻尖闻,“爷爷说‘陈艾温而不燥’,就是这个味儿吧?”

“正是,”陈砚之接过艾绒,往膏药坯里揉,“处暑是个坎儿,热没退尽,凉气又钻空子,老寒腿最容易这时候犯。加了陈艾,膏药贴上去是‘温’,不是‘烫’,透着股绵长劲儿。”

话音刚落,门帘被“吱呀”推开,张大爷的儿子扶着老人进来。老爷子裹着件夹袄,膝盖上贴着前天的旧膏药,脸色却比上次红润多了:“小陈大夫,这膏药真中!昨儿刮秋风,我这腿居然没抽疼,半夜还能自己翻身了……”

陈砚之赶紧搬过藤椅,伸手按了按老人的膝盖,指腹划过关节处,那里曾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如今只剩点僵硬:“大爷,这儿还发紧不?”

“紧劲儿小多了,”张大爷试着屈腿,疼得龇牙却笑,“就是弯到九十度还卡壳,比前阵子强百倍!那时候走两步路,腿肚子都转筋。”

林薇已经把新膏药在炭火上烤软,用掌心焐得温温的:“大爷您试试这个,处暑天换的方子,加了牛膝和杜仲。”她小心翼翼地揭下旧膏药,见老人皮肤泛着健康的淡粉色,松了口气,“您看,这次没起疹子吧?按我说的,贴四小时就揭,皮肤透气了才扛得住。”

张大爷的儿子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大夫,我爸这腿,能贴到冬天不犯不?每年一入冬,他就跟揣了俩冰坨子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陈砚之正给老人搭脉,指尖下的脉搏沉缓却已带了些力道:“能!但得按节气调方子。”他指着桌上的药方,“您看这内服的独活寄生汤,处暑天加了炒白术和茯苓,这俩能健脾祛湿,处暑湿气重,得先把脾胃护住,不然吃再多补药也不吸收。”

他顿了顿,又指着膏药:“这膏药里的牛膝,能引药往膝盖走;杜仲用盐炒过,补肝肾的劲儿更沉,就像给骨头缝里填了层棉絮,慢慢焐着。处暑调好了,入冬就能少遭罪。”

林薇这时已经把膏药贴上,用手轻轻按揉边缘:“大爷,您贴完试试按揉阳陵泉,就在膝盖外侧那小骨头尖下头。按到发酸就多揉会儿,能帮着膏药里的药劲儿往筋络里钻。”

张大爷依着试了试,没多久就“哎哟”一声:“酸!酸到脚脖子了!”

“酸就对了,”陈砚之笑着递过个小布包,“这里头是炒白扁豆粉,您要是觉得肚子胀,就冲点水喝。处暑天脾胃虚,得顾着点,不然药劲儿吸收不了。”

正说着,门帘又动了,进来个穿夹克的年轻人,扶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那人走路一瘸一拐,膝盖上缠着块纱布,渗着点黄水印子,额头上还冒着汗。

“大夫,我哥这膝盖能治不?”年轻人嗓门亮,“他是程序员,天天坐着,前阵子加班赶项目,突然就站不起来了,医院说是什么‘滑膜炎’,抽了三次积液,还是肿。”

陈砚之上前扶着中年人坐下,掀开纱布一看,膝盖又红又肿,摸上去滚烫:“这是湿热下注,跟张大爷的老寒腿正相反。”

林薇刚要拿温经膏,闻言赶紧停手:“那得换凉血膏?”

“换!”陈砚之转身抓药,“加黄柏和苍术,这俩是治湿热的老搭档。再加点青黛,凉血消肿,比单用冷敷强,不伤骨头。”他转头对中年人说,“您这不是寒,是久坐憋出来的热,贴温膏药准起泡。”

中年人皱着眉:“可我冬天膝盖也怕凉,怎么夏天反倒成热证了?”

“冬天气候干,热邪被压着;夏天久坐,汗排不出去,全憋在膝盖里,就成了湿热。”爷爷从里屋出来,手里摇着蒲扇,“就像一块木头,冬天冻得硬邦邦,夏天捂着不通风,就容易发霉。”

林薇恍然大悟,转身从药柜翻出青灰色的凉血膏:“我这就给您烤膏药,加了薄荷脑,贴上去凉丝丝的,先把这股热邪压下去。”

中年人刚贴上,就“嘶”地吸了口气:“哎?真舒服!比冰袋强,冰得骨头疼,这玩意儿凉得透,还不刺骨。”

陈砚之已经写好了药方:“您这内服得用四妙丸加减,黄柏12克、苍术12克、薏苡仁30克,这仨是治湿热的铁三角;再加6克牛膝,引药往下走,专攻膝盖。熬药时放三枚大枣,中和一下苦味,喝完别立马坐下,站着活动十分钟,让药劲儿散开。”

张大爷在一旁看得直乐:“真神了!我贴的膏药暖乎乎,他贴的凉丝丝,这葆仁堂的膏药,还分着性子呢!”

“分!”爷爷笑着说,“处暑天最讲究‘辨证’,寒的用温药,热的用凉药,就像种地,旱了浇水,涝了排水,哪能一刀切?”

送走客人,林薇把处暑新采的薄荷晾在竹竿上,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陈砚之,”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刚那滑膜炎的,要不要提醒他少吹空调?”

“早写上了,”陈砚之指着药方背面,“处暑天空调最伤人,热风裹着湿气,往骨头缝里钻。让他穿条护膝,哪怕薄的也行。”他拿起块刚做好的温经膏,凑到鼻尖闻了闻,“你闻这味儿,当归的醇、肉桂的烈,混在一起,正是处暑该有的劲儿——不燥不凉,慢慢焐着。”

林薇看着他低头碾药的样子,风从门帘缝钻进来,吹得薄荷叶子沙沙响,药粉在粗瓷碗里堆成小山,混着陈艾的香,满屋子都是踏实的味道。她拿起铜壶去倒热水,心里琢磨着:等下泡点陈皮茶,给砚之也暖暖胃。

日头渐渐斜了,葆仁堂的药香混着槐叶的清苦,在处暑的风里慢慢荡开。那些被病痛折磨的膝盖,正被这一方方应着节气的膏药,一点点熨帖得舒展起来,就像这渐凉的天气里,悄悄酝酿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