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中。
望着面前看不清面目的男子，李羡只是随意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程恒，也就是洛承宣只能率先开口。
“说起来，按辈分我也算是你舅舅吧？”
李羡淡然说道：“连父子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舅甥。
打这个感情牌没用，也不用拿月柔来说事。”
“你我无本质冲突，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就找我合作。
还有，你又怎么知道，你我无本质冲突？”
“我不知道，但你来离国肯定是有目的的。
可惜你在这里没有足够的人手，而我，有你需要的。
至于本质冲突，恕我直言，我实在没想到我们的冲突来自于哪里。
先前的确有过误会，但我作为一个父亲，想要带回女儿，有什么错？”
李羡靠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黑雾笼罩的人。
“月柔选择留在李家和跟你离开，从来就不是我们的矛盾。”
“哦？愿闻其详。”
“水悦会。”李羡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是你在虞国组建的势力吧？”
“不错。”
“为了一己之私，你让依靠那个港口的所有河工，都没有活干。”
李羡嗤笑一声：“我并不觉得我们是同路人。”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呵呵。”李羡重复了一遍：“好一个‘就因为这个’。”
程恒默然，他没想到李羡拒绝与他合作的理由，居然是这个。
“我爷爷拒绝和你合作，是因为你投靠了离国。
或许你觉得很委屈，良禽择木而栖。
丰德帝要杀你，虞国待不下去，不去离国，你能去哪？”
程恒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听着。
“可你不要忘了，虞国和离国积怨已久，两国之间的战争陆陆续续打了近千年。
因为战争死去的将士和百姓，没有千万也有百万。
我爷爷身为武将，众多手足兄弟，都死在了离国人手上。
这份仇恨，只有彻底将离国灭亡或者吞并，才可以消失。
你作为虞国人，可以娶离国公主。
可以去灵墟岛，可以去万妖国，更可以去匠国，唯独不可以投靠离国。”
李羡顿了顿：“同样的问题。
你需要潜伏虞国皇城，可以选择其他地方。
青楼、赌场都没问题，你偏偏选择了一个百姓赖以生存的港口。
这不叫‘成大事不拘小节’，这是因为你从未把百姓放在心里过。
尤其是你还曾经身为太子。”
程恒沉默半晌：“想不到李羡先生虽是纨绔，但却有如此见解。”
“呵呵，我当纨绔，欺负的都是贵族。
想不到太子殿下在外历练了十几年，却一点也想不明白。”
“李羡先生还是来见了我，想必也并非完全不想合作。
说说吧！你想从这里得到什么？”
“来此，不是为了跟你合作的，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情。”
“还请直言。”
“月柔，她姓李。”
“......”
李羡起身：“我的话已经说完，太子殿下，你请自便。”
“......”
程恒没想到李羡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居然真的对合作没有一点兴趣。
谢宴见到李羡离开，当即走了过来，却听程恒苦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李羡，跟他爷爷一个脾气。
拒绝与我合作的理由，竟然都出奇的相似。”
“公子，那我们还出手吗？”
“要，当然要出手，为什么不呢？”
“可他不合作啊！”
程恒摇摇头：“这就是李羡这招阳谋的高明之处。
即使不跟我们合作，我们想要好处，就必须按照他的想法来。”
谢宴很疑惑：“公子，我还是不明白。”
程恒慢慢解释：“李羡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给京都其他世家，都递了一把捅向南家的刀子。
南家是离国五大世家之一，其手下掌握了多种矿脉资源的开采。
这些资源分布在其附庸的家族势力手中。
离国，是一个锻造技术很强的国家，掌握矿脉，对任何一个世家来说，都是如虎添翼的。”
谢宴恍然：“所以，这次李羡递的刀子，想要捅在哪里，还得看审查的三部？
而其他人想要分一杯羹，那就得想办法给南家制造一些麻烦。
随后借助先机，一举撕下一块肉。”
“不错，他的根基不在离国，因此这肉对他来说，根本吃不了。
所以，他不需要跟谁合作。
但我们不同，我们想要发展，就必须吃肉。
我们想要吃肉，必须帮他给南家制造麻烦，道理就这么简单。”
“......”
谢宴不由的感叹：“他这么一来，南家怕是要遭殃了。”
“不会，炎武帝不会让南家垮掉的，李羡肯定会有后招。”
“公子觉得，他的后招是什么？”
“看不出来。”程恒无奈的说道：“这李羡一直不按套路出牌。
就像这次，你敢想象，他居然在朝堂之上，当众说自己被女流氓玷污了身子？
结果还直接以一招‘冒充公主’的把戏，让南家入套了。”
“不敢想象。”
打死他也想不到，宁璃公主这一胡闹，居然可以这么利用。
他谢宴读的是圣贤书，李羡交的是学杂费，境界完全不同。
关键是，他后面又是一个引蛇出洞，将宁璃公主引了出来。
彻底将南家与那假冒公主的贼子，绑在了一起。
这下南家想要挣扎都挣扎不了了。
你说她不是公主吧！
那行，为什么她被放出来了？是不是她根本就是南家人？
冒充公主，这可是死罪。
你说她是公主吧！
把炎武帝得罪了，往后的日子更难过。
“准备准备，京都之外三百里的晶矿，这次咱们一定要拿下。”
“是，公子。”
从黑市离开后，魏碧君已经早早的回到了房间。
“娘子，怎么这么早？”
“今天没那么多事情。”魏碧君随意的说道。
她现在依旧让手底下的，干着劫富济贫的勾当。
只不过没有她直接出手，手下劫的是一些无良商贾的东西。
现如今虞国南州刚遭遇战乱，流民多到数不清。
之前那些日子，魏碧君可把自己忙坏了，从黑市开市到闭市，都在处理事情。
“你计划还顺利吗？”
“不知道，得看洛承宣后续行动了。”
“你没跟他合作？”
“我干嘛要跟他合作？”李羡嗤笑：“离国京都的事，我一直都留着后手。
只是要借他的手，激化一下矛盾而已，没必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