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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请随我移步工业区。”清漓引领队伍,转向另一片被围墙圈起、守卫明显森严许多的区域。

如果说商业区带给他们的是一种未来繁华的憧憬与规划上的降维打击,那么工业区,则是在用赤裸裸的现实,颠覆他们千百年来形成的“生产”与“价值”的认知。

首先踏入的,是玻璃工坊。

刚一靠近,便觉热浪扑面。巨大的砖石窑炉如同沉默的巨兽,炉火正旺。

工人们分工明确,动作娴熟得如同演练过千万遍。

有人用长长的铁管从炉中挑起一团炽热粘稠的熔融玻璃液,吹气、旋转、塑形;有人将滚烫的玻璃液倒在平整的铁板上,用重型辊筒碾压,制成平板玻璃;还有人在流水线般的台子上,对初步成型的器皿进行切割、打磨、淬火……

而在一旁的成品区,透明如水晶的平板玻璃叠放整齐,等待运往各地安装;各式高脚杯、酒樽、碗碟、花瓶,玲珑剔透,在工坊内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璀璨迷离的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钱三星怔怔地拿起一个刚刚冷却下来的玻璃茶杯,触手温润,其透明度远超他见过的任何水晶琉璃。

他脑海中如同电光火石,猛然想起了昨晚那场极尽奢华的接风宴!

那些盛放珍馐佳肴的、透明无瑕的盘子;那些斟满了琥珀色葡萄美酒、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的杯子;乃至宴会厅四角作为装饰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琉璃摆件……

当时,他们还心中暗忖,平南王府为了迎接他们这些京师天使,真是下了血本,连压箱底的海外琉璃珍品都拿了出来,心中不免还有些许得意与感激。

此刻,真相大白!

那些让他们觉得备受重视、与有荣焉的“稀世珍品”,竟然……竟然就是眼前这工坊里,如同生产砖瓦般,一批批、一件件被制造出来的“普通货色”!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钱三星心头,是荒谬,是震惊,更是一种认知被彻底碾碎的恍惚。

琉璃啊!在大齐,小小一件琉璃器都价值不菲,往往被权贵之家视为传家或炫耀的资本。而在这里,它竟成了可以规模化生产的……商品?

“点石成金……这才是真正的点石成金啊……”

他身边的一位户部郎中喃喃低语,声音都带着颤抖。他们户部常年为国库空虚发愁,若朝廷能有此等技艺……

钱三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

离京前,陛下还特意私下嘱咐他,清漓侄女同时推行盐改与筑城,耗费必巨,若见她财政捉襟见肘,让他务必想办法周旋相助,绝不能让南疆的革新因钱粮而中断。

可现在……钱三星只想苦笑。陛下,您多虑了!

您这位侄女捞钱的本事,简直堪称恐怖!

水泥已是惊世骇俗,没想到这玻璃更是骇人听闻。

她哪里是需要别人帮忙的困顿者?她分明就是财神爷本尊临凡!

也难怪她能在盐改中如此硬气,除了潘家还在负隅顽抗,其他大小盐商几乎都迅速倒向了她。

在绝对的利益和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手握如此多的生财之道,商人逐利,自然知道该跟着谁走。

带着尚未平复的震撼,使团又被引领到了制冰厂。

时值盛夏,烈日炎炎,众人虽走在水泥路上,仍觉暑气蒸人。

然而,一踏入制冰厂的范围,一股森然的凉意便包围过来,让人精神一振。

只见厂房内,工人们正将盛满清水的大锅置于石槽中,随后向石槽内倒入一种白色的晶体(硝石),并不断搅拌。不多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锅内的清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结,最终变成了固体的冰块!

“这……这夏日炎炎,竟真能凭空造冰?”一位来自北方的官员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在北方,冬日储冰夏日用,乃是富贵之家的特权,成本高昂。

而在南疆这酷热之地,郡主竟能逆转时令,这简直是仙家手段!

观风使们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他们入驻的四方馆,从昨晚起,冰盘供应就未曾间断,凉爽宜人。

原来并非王府库存丰盈,而是人家根本就能随时制造!

清漓淡淡解释道:“不过是一些矿物相激产生寒气的原理,并非什么仙法。日后南疆百姓,夏日用冰,当不再是什么难事。”

接下来参观的日化厂,则让使团们从“奇观”的震撼,转向了对日常生活的切实感受。

一进厂区,混合着皂角、花香和些许碱味的独特气息便萦绕鼻尖。

巨大的搅拌池中,各种原料正在混合反应;流水线旁,工人们将凝固的皂基切割、压模、打印上“南疆皂业”的徽记,一块块颜色各异、香气不同的肥皂便诞生了。

“此物名为‘肥皂’,去污涤垢之效,远胜胰子。”清漓拿起一块成品递给钱三星。

钱三星入手只觉细腻温润,沾水后轻轻一搓,便泛起丰富泡沫,用水冲净后,手上污垢尽去,且留有余香。他心中暗赞,此物若推行天下,于民生卫生大有裨益。

属官在一旁补充介绍:“郡主所制的肥皂、牙粉、面脂、香露等物,已在我南疆风行。

因新城与各工厂需大量人手,百姓务工收入大增,购买力亦水涨船高。这些物美价廉的日用之物,一经推出便供不应求。

如今,不仅行销南疆各州县,更已通过商队,卖往湖广、蜀中乃至江南等地。工坊日夜两班倒,仍在不断招募工人,却还是赶不及订单。”

钱三星默默听着,心中盘算。这已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良性循环:兴办产业→创造就业→提升百姓收入→刺激消费→产业扩大→创造更多就业……

如此循环往复,南疆想不富庶都难!这位郡主,不仅精通奇技淫巧,更深谙经济民生之道!

最后,使团来到了钟表工坊。

与前几个工坊的热火朝天或香气弥漫不同,这里显得格外安静、洁净。工匠们在灯下,使用着各种精巧至极的小工具,小心翼翼地组装着那些细小的齿轮、弹簧、指针。

桌上摆放着已然完工的座钟与怀表。座钟造型典雅,钟摆规律摆动,报时精准洪亮。

而怀表更是令人爱不释手,外壳以精钢或白银打造,镶嵌着南疆特有的彩色珐琅或细小宝石,表面玻璃澄澈,机芯透过背壳的镂空隐约可见,其工艺之精湛、走时之精准、装饰之华美,远超他们见过的任何西洋舶来品。

那些价格高昂的西洋钟表与之相比,顿时显得粗笨不堪。

“此前计时之器,多赖铜壶滴漏,或观日晷,皆有不便。海外钟表,价高而量少。”

清漓拿起一枚精致的珐琅怀表,轻轻上链,滴答之声清脆悦耳,“我希望,日后我大齐百姓,亦能更便捷地知晓时辰。此物,于行军、航海、农耕、商事,皆有大用。”

她示意随从端来一个铺着锦缎的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十数枚各式怀表,虽不及那珐琅怀表华贵,却也个个精致非凡。

“初次见面,区区薄礼,赠予钱大人与诸位大人,聊表心意,亦算是为我这钟表工坊扬名,望勿推辞。”

使团众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深知此物价值,若出自西洋,每一枚都堪称价值连城。

即便这是郡主自家所产,其工艺与成本也必然不菲。如此重礼,受之有愧。

“郡主,这……这太贵重了!”钱三星率先开口推辞。

“是啊,郡主,我等万万不敢受此厚礼!”

清漓笑容温煦,语气却不容拒绝:“诸位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此物不过是我南疆工匠一点心意,亦是新城未来将对外发售的商品之一,权当请诸位大人日后多为美言了。若诸位执意不收,可是看不起我南疆的物件?”

话已至此,再行推辞便显得矫情且不近人情了。

钱三星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与激动。

他们再次躬身道谢,这才小心翼翼地各自挑选了一枚,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那冰凉的金属触感,以及其中传来的、象征着秩序与精准的滴答声,仿佛在不断地提醒他们,这位年轻的镇国郡主,所拥有的能量与潜力,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这一日的参观,如同在他们脑海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这座新城,哪里是在消耗财富?它本身,就是一座正在喷涌着无尽黄金与智慧的宝藏!

司徒清漓,也绝非仅仅是一个善于权谋的郡主,她更像是一个开创时代的巨匠,正用她那双“点石成金”的手,重塑着南疆,或许未来,还将影响整个大齐的走向。

夕阳西下,参观结束。返回驻地的路上,观风使团的成员们沉默了许多,每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思想冲击之中。

钱三星摩挲着怀中那枚精致的怀表,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而清漓,则依旧从容,她知道,今日的展示,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接下来,该是谈谈合作,或者,该是应对某些人坐不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