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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鬼竹马烂青梅 > 第192章 汗领村的破晓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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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声撞碎了黎明的寂静,那破锣的嘶哑尾音还在沾着露水的村道上滚,汗领村的屋檐下便已响起了吱呀的门轴声。

一张张带着倦意却亮着光的脸探出来,扛着锄头的黑影沉默地汇入朝村外涌去的人流,今日是移栽党参苗的大日子。而石湾村的村长也同样敲响了铜锣,锣声一停,村长粗着嗓子喊着:

“今天在家的汉子,拿好你们的锄头,随蓝草和我一起去汗领村学习移栽党参,小兔崽子们,你们要先看先学,切莫乱动手,党参精贵,弄坏了可就不好交待!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快走吧,村长!”村里汉子们大力吆喝着。

当薄曦初透,晨雾化作细小的水珠挂在草叶尖儿上时,汗领村那片沃野已站满了人。王厅长与年轻的秘书立在刚翻整过的、散发着泥土特有腥香的土垅前,脚上的皮鞋沾了新鲜的泥点,目光却专注投向远方小径。

“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晨曦淡金的底色上,周工与十几个精壮汉子,赤着黝黑结实的膀子,喊着低沉有力的号子,如抬神轿般稳稳托着几方翠绿欲滴的苗床而来。汗珠在他们鼓胀的肩背上滚动滑落,砸进脚下的土地里。沉重的苗床被极尽轻柔地放下,如同安放初生的婴孩。

周工站定在田垅边,他未高声言语,只弯腰拿起一把细齿的小铁叉,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天地间只剩他手中这把农具与脚下这片土地。

“根,是苗的命脉,”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微凉的空气,落在每一个屏息凝神的乡亲耳中。蓝草这些石湾村人踮起脚尖,探着头往前看。

小叉子在周工手中精准地斜插入苗床湿润的土里,手腕灵巧地一撬、一抖,一棵纤细的党参幼苗便连带着包裹根须的、湿润完整的原生土球,完好无损地“坐”在了叉齿上。

“撬要轻,劲道全在手腕这里转,就像拂去娃娃脸上的灰。”他小心翼翼将那幼苗安放进早已挖好的小穴中,动作之轻,仿佛怕惊扰了苗儿的酣梦。接着,他粗糙厚实的大手覆上去,用指腹极其耐心地、一点点地将周围的疏松细土温柔地拢向幼苗根部,压实、塑形,不见一丝蛮力。

最后,他拿起随身携带的喷壶,细密的水雾如甘霖,均匀洒落在幼苗四周的土壤上。“喷水,是给根喝的,不是给叶子洗澡!围着根浇一圈湿土,让它知道渴了自会去吮吸。”他直起身,目光扫过一张张专注的脸,“抢在日头老爷发威前,手脚麻利些,苗少遭罪!”

“周工这话在理!”人群里,老把式李石柱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捻了捻周工刚培好的土,“咱以往栽苗,图快,铲子一剜,土一埋,脚底板跟着就踩实了,根须断没断,喘不喘得过气,真没顾上细究……这苗子后期发黄打蔫儿,病根儿怕就是在这移栽第一步埋下的!”他浑浊的眼底泛起一丝愧色与醒悟。

“可不是!”旁边挽着袖子的栓柱媳妇接话,声音脆亮,“还有那浇水,过去都是瓢泼桶倒,冲得苗歪根露!看看周工这雾喷的,水是渗下去的,不是砸下去的!回去就把家里那破瓢扔了,省得手一抖又坏事!”她的话引来一片会意的笑声。

人群边缘,王厅长微微颔首,低声对蓝草道:“老周这套规范化操作流程,是真把论文写在了大地上。泥土的情报,只有手摸心悟才能解码。”

“厅长,这标准化操作,”秘书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得尽快形成技术手册,让‘轻撬、轻放、轻培、围根微喷’扎根每个栽种者的指尖记忆。”

“嗯,”王厅长目光深邃,“汗领村的汗水,日后要变成滋养千万顷土地的活水。”

阳光已悄悄爬过东山顶,将暖意慷慨地泼洒下来。周工抹了把额上沁出的汗珠,大手一挥:“时辰到了,分头干!各家按划分的垅段,动手!”

这一声号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刹那间,田野活了!先前聚集的人群有序地散开、涌动,扛苗床的汉子们将那一方方翠绿小心运送至各家的责任土。锄头点地的声音、小铁叉撬苗的轻响、细微的培土声、喷壶洒水的沙沙声……汇成了一曲节奏鲜明、充满泥土芬芳的劳作交响。

“三娃子!你那叉子斜着插!对喽,手腕带劲儿,别使死力气!”周工洪亮的指点声如穿行田间的风,在垄沟间回荡。

“五婶!水雾再细些!像春日牛毛细雨那样才好!”又一个声音及时提醒着。

田埂上,王厅长也挽起衬衣袖口,接过秘书递来的一把小叉,学着周工的样子,在一棵幼苗前躬身操作。他的动作略显僵硬生疏,那份专注与笨拙的认真,却赢得了旁边乡亲们善意的微笑和无声的认可。汗水,无论来自官员的额头还是农人的脊背,此刻都平等地渗入渴望生机的土地。

当最后一株翠绿的党参苗被稳稳栽入土垅,并被温柔地喷上保命水时,赤红的夕阳恰好沉入西山温柔的怀抱,为整个汗领村披上一层辉煌而宁静的金纱。

广阔的田野上,一行行新栽的幼苗整齐列队,纤细的茎叶在温柔的晚风中轻轻摇曳,如同绿色的琴弦,无声地弹奏着对大地深沉的回响。每一片叶尖都挂着一颗饱满的夕阳照,仿佛大地初睁的星眼,饱含对生长的虔诚渴望。

李村长打着铜锣在土垅边急吼吼的叫出了声:“乡亲们,苗子是栽完了,但是还有很多薄膜没有搭建好。大家都清理一下分到自家的责任地,那个棚有没有够高度,通风口有没有留好?大家将稻草放在土垄边边。白天日头毒的时候,就将稻草附在薄膜上。”

“没错,乡亲们,薄膜给它们遮挡阳光。而且这段时间也要来的细致,每天撒一点水,稳固苗床。让它们有一个适应过程。再长个两个月,就可以给它们立竿!”

乡亲们齐齐点头,“老李叔,可以呀,孺子可教也。”

周工随后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他。好笑的说道:“老李,你现在也变专家了,这里的个薄膜棚,就由你们来照顾了。我先和王厅长他们去石湾村。明天上午我再过来看苗子!”

晨光中的破铜锣早已哑了声息,汗领村的土地却在暮色中醒来。

周工俯身,粗糙的手捻起一撮湿润的泥土,那微凉的触感仿佛大地沉稳的心跳,每一次弯腰与托举,都是生命与泥土的古老盟誓重新落印。

王厅长鞋上的泥点有了温度,它们无声讲述着根须如何穿透隔阂,在行政图纸与田间裂隙间萌出新芽。党参苗纤细的根尖在黑暗中探寻,它们吮吸的不仅是水分,还有汗滴里结晶的耐心与沟壑纵横的手掌中沉积的智慧。

汗领村的劳作从不追求神迹。那破晓的铜锣,是向时间的谦卑问路;那精准的一撬一培,是与根系缔结的温柔条约。田野终将会赠以参香,而参香里缠绕的,永远是泥土的歌谣与弯腰的剪影,生命最朴素的根系,永远深扎于俯身的姿态之中。

蓝草迎上周工与王厅长:“各位辛苦了!农家乐里己备好饭菜,我们去喝一杯!”

“我们正有此意,我都饿的可以吞下一只鸡…!”

渐行渐远的脚步,伴随夕阳下沉而归家,好一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