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抽回被顾霆琛攥着的手！ 动作快得近乎失态！ “念念？” 顾霆琛猝不及防！ 抓空的手僵在半空。 他困惑地抬头看我。 琥珀色的眼睛里。 全是茫然和被拒绝的无措。
不行！ 不能再待下去了！ 林薇薇怨毒的脸… 袖扣幽蓝的冷光… 顾霆琛那声撕裂心肺的“薇薇救我”… 还有门外这道如影随形的监视！ 巨大的窒息感攫住喉咙！ 每一口空气都带着针！ 扎得肺腑生疼！
“我…我先回房！” 声音干涩嘶哑！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不敢看顾霆琛受伤的眼睛！ 我猛地转身！ 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逃离这虚假的甜蜜！ 逃离这…步步紧逼的真相！
“不要！” 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喊！ 在身后炸响！ 顾霆琛像被踩了尾巴的幼兽！ 从床上一跃而起！ 动作快得惊人！ 他赤着脚！ 冰凉的地板也阻止不了！ 猛地扑过来！ 从背后死死抱住我的腰！ 铁钳般的手臂！ 勒得我骨头生疼！ 几乎喘不过气！
“念念别走！” 他把滚烫的脸颊埋在我肩窝。 声音闷闷的。 带着全然的恐慌和颤抖！ “不许走！” 手臂收得更紧！ 仿佛要将我揉碎！ 嵌进他身体里！ “我只要你！” 他固执地重复。 像个被遗弃过无数次的孩子。 终于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不要别人！” 他急促地喘息。 温热的泪水洇湿了我单薄的衣料！ 带来一片滚烫的湿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拧紧！ 苏念安！ 你看！ 他抱着你！ 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可他意识深处… 呼喊的… 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份依赖… 究竟是真心？ 还是错乱记忆编织的幻境？！
我僵硬地站着。 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指尖冰凉刺骨。 想掰开他禁锢的手臂。 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喉咙哽得生疼。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拼命忍着。 不让它落下。
“少爷。” 管家陈伯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他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 身形笔挺。 像个尽职的影子。 刻板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唯有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精准地切割着我狼狈的窘态。“您该休息了。” 声音平板。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医生嘱咐过。” “情绪不宜过于激动。” 他微微侧身。 对着门外示意。 “苏小姐也请回房。” “不要打扰少爷静养。”
每一个字！ 都像冰冷的铁钉！ 狠狠钉在我的尊严上！ “打扰”？ 呵！ 苏念安！ 听见了吗？ 在这些人眼里！ 你不过是个… 打扰了他“静养”的麻烦！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理智！ “放开！” 我猛地挣扎起来！ 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尖锐！ 用尽全身力气去掰顾霆琛的手！ “顾霆琛你放开我！” 指尖掐进他结实的小臂！ 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 反而抱得更紧！ “不要！念念是我的！”
他嘶吼着！ 像只护食的小兽！ 猛地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门口的陈伯！ 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敌意和警惕！ “坏老头！走开！” 他腾出一只手！ 胡乱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晶摆件！ 狠狠朝陈伯砸过去！“不准你凶念念！”
“砰！” 水晶擦着陈伯的肩头飞过！ 砸在门框上！ 碎片四溅！ 陈伯敏捷地微微侧身。 毫发无伤。 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只是看着顾霆琛的眼神。 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和…评估？ 像在看一件失控的武器。
“少爷息怒。” 他微微躬身。 姿态恭敬。 语气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您需要冷静。” 目光转向被我掐出红痕的手臂。 意有所指。 “苏小姐。” “您的情绪波动太大。” “已经影响到少爷康复了。” 他把“影响到少爷康复”几个字咬得极重！ 像在宣判我的罪行！
轰！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瞬间冻结！ 苏念安！ 你看！ 连他的失控… 都成了你的过错！ 成了你“居心叵测”的证据！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我淹没。 挣扎的力气瞬间抽离。 我像一具失去提线的木偶。 僵硬地停止反抗。 任由顾霆琛死死抱着。 身体冰冷。 心也沉入了万丈深渊。
顾霆琛感觉到我的顺从。 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但手臂依旧没有松开。 他像只抱住了心爱玩具的大狗。 警惕地盯着陈伯。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般的呜咽。 “念念…不怕…” 他笨拙地用下巴蹭我的头发。 试图安抚。 “我保护你…” 这份滚烫的维护… 此刻却像最讽刺的枷锁！ 锁住了我试图逃离的脚步！
陈伯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 最终定格在我惨白麻木的脸上。 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似乎在权衡什么。 “既然少爷需要苏小姐安抚…” 他拖长了语调。 带着施舍般的冰冷。 “那苏小姐就留下吧。” “但请注意分寸。” “少爷的身体…” 他顿了顿。 目光锐利如刀。 “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了。”
说完。 他不再停留。 转身离开。 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留下更深的压抑。
顾霆琛确认“敌人”走了。 这才松懈下来。 抱着我。 满足地蹭着我的颈窝。 “念念…” 他小声咕哝。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安心。 “坏老头走了…” “我们睡觉…”
我却毫无睡意。 身体僵硬如石雕。 母亲的催命医药费… 陈伯冰冷的警告… 林薇薇的阴魂不散… 还有顾霆琛这如影随形的、滚烫的依赖… 无数大山压在身上！ 喘不过气！
窗外夜色浓稠。 远处城市的灯火。 像无数嘲弄的眼睛。
手机在口袋里。 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像最后的催命符。 我轻轻挣开顾霆琛一点。 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 一条新短信。 来自医院。 冰冷。 公式化。 “苏玉梅女士明日需注射‘瑞普利汀’第一针。请于上午九点前缴清首期费用八万元。逾期后果自负。”
八万！ 明天！ 轰！ 大脑一片空白！ 指尖瞬间冰凉！ 巨大的绝望灭顶而来！ 苏念安！ 你拿什么救妈妈？！
顾霆琛似乎感觉到我的僵硬和颤抖。 迷迷糊糊地靠过来。 温热的手臂重新环上我的腰。 “念念…冷吗？” 他含糊不清地问。 带着浓浓的睡意。 本能地想用身体温暖我。“抱抱就不冷了…”
这份毫无保留的温暖… 此刻却像最滚烫的烙铁！ 烫得我心脏抽痛！ 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我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铁锈般的咸腥。 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为了妈妈… 苏念安… 你还能… 在这绝望的泥沼里… 挣扎多久？
指尖颤抖着。 几乎握不住手机。 黑暗中。 我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喂…张护士吗？是我…苏念安…” 我死死压低声音。 生怕惊醒身边沉睡的男人。 “我妈的药…能不能…再宽限两天？” 每一个字。 都带着卑微的祈求。 “我…我一定想办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传来公事公办的冰冷声音。 “苏小姐，规定就是规定。明天九点前，看不到钱，药就不能用。你…自己看着办吧。” “嘟…嘟…嘟…” 忙音响起。 像死神的倒计时。
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 掉在柔软的地毯上。 屏幕的光。 映着我泪流满面、绝望如死灰的脸。
顾霆琛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收紧手臂。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也带来灭顶的酸楚。 他满足地喟叹。 呓语般呢喃： “念念…永远在一起…”
而我。 在他滚烫的怀抱里。 只觉得刺骨的寒冷。 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 无声地收紧。 收紧。 勒断了最后一丝… 名为希望的弦。
就在这时——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 如同午夜惊魂！ 再次响起！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 猛地看向门口！ 难道是陈伯去而复返？！ 还是…林薇薇？！
顾霆琛也被吵醒。 不满地嘟囔着。 把我抱得更紧。 “谁啊…讨厌…”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并非陈伯冷硬的脸。 而是一张妆容精致、笑容温婉的脸。 秦雨柔！ 她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 上面放着一叠看似普通的文件。
“霆琛哥？还没睡呀？” 她声音轻柔。 目光扫过顾霆琛紧抱着我的姿势。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嫉恨。 但脸上笑容不变。 “伯父让我送些文件过来。” 她走进来。 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说是一些简单的项目资料。” “给霆琛哥解解闷。” 她笑得无害。 指尖却刻意拂过最上面那份文件的封皮。 封皮下方。 一个不起眼的“绝密”钢印。 在灯光下闪过冰冷的光。 “简单看看就好。” 她状似随意地说。 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懵懂的顾霆琛。 “就当…玩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