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儿童医院的病房里，虞星昼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着三台电子设备——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和厉墨琛给他特制的儿童智能手表。五岁的小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专注，蓝眼睛在屏幕荧光下闪闪发亮。
搞定！他小声欢呼，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餐厅的监控画面立刻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角度完美地捕捉到了刚刚入座的父母。
虞清窈一袭淡蓝色连衣裙，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她略显紧张地整理着耳边的碎发，这个动作虞星昼再熟悉不过——每次妈咪紧张时都会这样。
而坐在她对面的厉墨琛，则是虞星昼见过最帅气的爹地。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连餐厅服务员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爹地！坐直一点！不要板着脸，妈咪会害怕的！」虞星昼飞快地在手表上输入信息，点击发送。
屏幕里，厉墨琛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随即调整了坐姿，面部线条也柔和了几分。虞星昼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打字：「现在夸妈咪漂亮！就说她的裙子像天空一样蓝！」
厉墨琛似乎对着镜头方向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开口说了什么。虞清窈立刻低下头，但虞星昼从监控的高清画面中清楚地看到妈咪的耳尖变红了。
成功！他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差点打翻床头的水杯。
护士姐姐半小时前刚查完房，陈锋叔叔守在门外，没人会来打扰他的作战计划。虞星昼从枕头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彩色笔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字和图案——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爹地妈咪约会指南。
「点菜时要帮妈咪决定，她最讨厌选菜了！」又一条指示发了出去。
屏幕中，厉墨琛接过菜单，熟练地点了几道菜。虞星昼看到妈咪惊讶的表情，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这些可都是他偷偷记下来的——妈咪最爱吃的鱼子酱、鳕鱼和巧克力熔岩蛋糕。
侍者送上开胃菜时，虞星昼注意到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在餐厅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他立刻放大画面，小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人他见过，在傅家旧宅的地下室里，是傅煜城的手下！
「爹地！门口有坏人！穿黑衣服戴帽子！」他的小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
厉墨琛接到信息后没有立即回头，而是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同时另一只手在桌下操作手机。不到一分钟，两个保安就出现在画面中，地将黑衣人请了出去。
爹地太酷了！虞星昼崇拜地小声嘀咕，完全没注意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什么这么酷啊，小星星？陈锋探进头来。
虞星昼手忙脚乱地想藏起平板，但已经来不及了。陈锋走到床边，看到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眉毛差点飞到发际线：你在监视老板？
不是监视！虞星昼急忙解释，是...是战略指导！爹地第一次约会需要帮助！
陈锋的表情从震惊变成好笑，最后化为无奈的摇头：你爹知道你在看吗？
当然知道！虞星昼骄傲地挺起胸脯，他还夸我是最佳助攻手呢！
陈锋强忍笑意，假装严肃地说：好吧，最佳助攻手先生，现在是你的睡觉时间。医生说你还需要多休息。
再等十分钟！虞星昼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姿势，就十分钟！爹地马上要送礼物了！
陈锋瞥了一眼屏幕，确实看到厉墨琛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盒子。好奇心战胜了职责，他拉过椅子坐下：好吧，就十分钟。不过要是被你妈咪发现...
她不会发现的！虞星昼信心十足，注意力已经完全回到屏幕上，看！爹地把我设计的戒指做出来了！
画面中，虞清窈打开首饰盒，惊讶地捂住嘴。即使透过监控，虞星昼也能感受到妈咪的惊喜。他设计的星环之盟被完美地制作出来，蓝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妈咪喜欢吗？」他忍不住发信息问。
虞清窈低头看手表，表情从惊喜变成哭笑不得。她对着镜头方向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看口型像是在说小捣蛋鬼。
虞星昼咯咯笑起来，随即打了个哈欠。骨髓穿刺后的虚弱感还在，兴奋过后，疲倦如潮水般涌来。他强撑着眼皮，看着屏幕中父母相谈甚欢的画面。
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涌起一丝酸涩。如果爹地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就好了，就像其他小朋友的家庭那样。妈咪就不会半夜偷偷哭，他也不用假装不知道...
想什么呢？陈锋注意到小家伙突然低落的情绪，轻声问道。
虞星昼摇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没什么...就是有点困了。
陈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爹地和妈咪很快就会回来的。要我帮你关掉监控吗？
不要！虞星昼立刻抬头，我要等到他们回来！
他强打精神，继续父母的约会进程。主菜过后，甜点上来时，他看到爹地伸手擦掉了妈咪嘴角的巧克力酱。这个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严肃的爹地，而妈咪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爹地好样的！」他发信息鼓励，虽然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屏幕里的厉墨琛看到消息，无奈地笑了笑，对着镜头做了个快去睡觉的口型。
虞星昼摇摇头，固执地瞪大眼睛。但身体的疲惫终究战胜了意志，他不知不觉歪倒在枕头上，手指还紧紧抓着平板。
陈锋轻手轻脚地取下设备，给厉墨琛发了条信息：「小监工睡着了，任务圆满完成。」
餐厅这边，厉墨琛看到消息，嘴角微微上扬。
星星睡着了？虞清窈敏锐地问。
厉墨琛点头：陈锋说他坚持到甜点才倒下，算是个小勇士。
提起儿子，虞清窈的眼神柔软下来：他一直很坚强。三岁那年发高烧到40度，还安慰我说妈咪不哭，星星不疼
像你。厉墨琛轻声说。
虞清窈摇头：不，像你。那种固执和韧性...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了。
这句话让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五年的空白，无数个本该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都在这一句话里沉沉浮浮。
我们该回去了。虞清窈最终打破沉默，星星半夜可能会醒。
厉墨琛招手示意结账，同时自然地帮虞清窈拉开椅子。离开餐厅时，他绅士地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手掌在她肩头停留了一秒，温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夜风微凉，湖畔的路灯在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倒影。两人并肩而行，影子在地上交叠，分不清彼此。
今晚...虞清窈开口，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我很开心。厉墨琛接过话头，声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虽然有个小监工全程指导。
虞清窈轻笑出声：他是不是给你列了个清单？第一步怎么做，第二步怎么做那种？
整整二十条。厉墨琛一本正经地回答，如果妈咪生气，就提起星星三岁时把酸奶倒在自己头上那件事
那个小叛徒！虞清窈又好气又好笑，那可是我的终极武器！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前所未有的轻松。虞清窈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厉墨琛走在身边的感觉，就像习惯了他的西装外套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
回到医院时，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液体的滴答声。虞清窈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本以为会看到熟睡的儿子，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妈咪！爹地！虞星昼从床上弹起来，完全不像半小时前还困得东倒西歪的样子，你们回来啦！
你怎么还醒着？虞清窈快步走到床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不舒服吗？
没有！虞星昼摇头晃脑，眼睛却一直往厉墨琛那边瞟，我就是...就是想问问约会怎么样...
厉墨琛走到床的另一侧，严肃地问：你不是睡着了吗？
虞星昼心虚地低下头：可能...可能睡了一小会儿...然后做了个梦，梦见爹地要给妈咪戴戒指...
虞清窈和厉墨琛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这个小机灵鬼，肯定是一直装睡等他们回来。
好吧，既然你醒了...虞清窈故意板起脸，我们来谈谈黑进餐厅监控系统的事？
虞星昼立刻钻进被窝，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我错了...但是！他突然又探出头，爹地妈咪玩得开心吗？
这个问题让两个大人一时语塞。虞清窈看向厉墨琛，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很开心。她轻声回答，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现在，小间谍先生，该睡觉了。
虞星昼满足地点点头，乖乖躺下，但小手却紧紧抓住厉墨琛的衣角：爹地...你会留下来吗？
厉墨琛看向虞清窈，征求她的同意。这个细微的举动没有逃过虞星昼的眼睛，小家伙立刻加码：求求你了！就今晚！我保证乖乖睡觉！
虞清窈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再看看厉墨琛平静中带着询问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沙发可以拉开当床。
虞星昼欢呼，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像一颗小小的种子，落入两个大人的心田。厉墨琛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哼起一首不成调的摇篮曲。虞清窈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胸口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
等虞星昼完全睡着，她轻声道：我去给你拿毯子。
转身走向储物柜时，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虞清窈转身，发现自己被笼罩在厉墨琛的阴影里。男人低头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星空。
谢谢你。他轻声说，为了今晚，为了星星...为了一切。
虞清窈仰头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害怕这样的近距离。相反，她渴望更多——更多这样的夜晚，更多这样的对话，更多...他。
不客气。她轻声回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第一次约会还算合格。
厉墨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他缓缓低头，这次没有被打断...
爹地妈咪要亲亲了吗？虞星昼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两人同时僵住，随即无奈地笑了。厉墨琛揉了揉虞清窈的发顶，轻声道：来日方长。
这句话像一句承诺，在虞清窈心中激起阵阵涟漪。是的，来日方长。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们，至少此刻，他们三人在一起，就像...一个家。
虞星昼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到父母站在床边相视而笑的样子，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他的战略助攻计划，成功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