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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偏执吻星 > 第237章 分离的考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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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内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外界的喧嚣与审判被厚重的屏蔽层隔绝,只剩下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以及两人(或者说一人一能量体)守在床边的、几乎凝滞的呼吸。

厉墨琛维持着那个半跪在床边的姿势,手掌依旧轻覆在北辰的额前,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那温和而坚定的量子能量。他的身形比刚才更加凝实了一些,但那种深入核心的疲惫感,却无法完全掩盖。强行归来、连番恶战、精神对冲,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储备。

清窈坐在床沿的另一侧,紧紧握着北辰的另一只手,目光几乎胶着在儿子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的内心被巨大的期盼与一丝不敢放松的紧张充斥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突然,北辰那一直紧闭的眼睫,再次剧烈地颤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他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哝声,不再是充满恐惧的呓语,反而更像是一种……试图挣脱混沌、努力清醒的挣扎。

清窈和厉墨琛的心脏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光……” 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音节,从北辰干裂的唇间逸出。

紧接着,他那双紧闭了太久、承载了太多痛苦与空洞的蓝眸,如同挣扎着破开冰层的幼芽,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迷茫与畏惧,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起初,视线是模糊的,涣散的,只能感受到头顶昏黄稳定的灯光,以及两个靠近的、充满担忧的模糊轮廓。

他眨了眨眼,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视线一点点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清窈那张写满了狂喜、泪水涟涟却努力挤出温柔笑容的脸。

“北辰……?你醒了?能看见妈妈吗?” 清窈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清醒。

北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混沌的眼底,似乎有熟悉的轮廓在慢慢拼凑,与记忆深处某个温暖却模糊的印记缓缓重叠。他的嘴唇动了动,极其轻微地,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唤道:“……妈……妈……?”

“哎!是妈妈!是妈妈!” 清窈的泪水再次决堤,用力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要透过这力道将五年的缺失全部补回来。

然后,北辰的目光,带着那初醒的茫然,缓缓地、有些迟疑地,移向了床的另一侧,移向了那个半跪在那里、手掌依旧覆在他额前的身影。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容冷峻,线条硬朗,一双眼睛是奇异的、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碎片的量子蓝色,正一瞬不瞬地、带着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极其复杂深沉的情绪,紧紧注视着他。

这个男人……是谁?

北辰的眼中充满了困惑与一丝本能的警惕。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因为身体的虚弱和那只覆在额头上、传递着奇异温暖(虽然是冰冷的能量)的手掌,而动弹不得。

厉墨琛看着儿子眼中那清晰的陌生与警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传来一阵窒息般的钝痛。他预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依旧被这真实的疏离刺得千疮百孔。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那声练习过无数次的“北辰”,竟一时无法出口。

清窈看出了父子二人之间那无声的僵持与痛楚,她连忙俯身,在北辰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引导:“北辰,看看他……他是爸爸……是爸爸回来了……”

爸爸?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北辰那尚未完全清明、却已开始复苏的记忆湖面上,漾开了一圈圈混乱的涟漪。

爸爸……?

那个在模糊的童年记忆里,总是来去匆匆,带着歉疚眼神的高大身影?

那个在星蚀实验室无尽的痛苦与黑暗中,偶尔会作为一丝微弱支撑浮现的、被称为“父亲”的轮廓?

那个……在他记忆彻底复苏的洪流中,与母亲五年苦苦等待、与他们一家被迫分离的悲剧紧密相连的名字?

厉墨琛……

更多的记忆碎片涌现,带着复杂的情感——有幼时的渴望,有被掳后的怨怼,有得知“死讯”后的茫然与空洞,也有……在之前能量失控、濒临毁灭时,那股强行介入、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守护意志的熟悉力量……

原来……那就是爸爸的力量吗?

他看着厉墨琛,看着那双量子蓝眼眸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混杂着愧疚、心痛、期盼与深深疲惫的情绪,看着他那略显虚幻却无比真实的身影,心中的警惕一点点消散,被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所取代。

那不是全然的热络与亲近,五年的隔阂与创伤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消除。

但那确确实实是……确认。

确认了这个男人的存在,确认了他与自己的联系,也隐约感知到了……他那沉默外表下,汹涌澎湃的、名为“父爱”的海洋。

北辰没有再试图后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厉墨琛,那双与他酷似的蓝眸中,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的、带着审视与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依赖的打量。

他没有叫“爸爸”。

但他也没有排斥他的触碰。

这对于厉墨琛而言,已是此刻能得到的、最好的回应。

他深深地看着儿子,覆在他额前的手掌,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了一瞬,传递去一丝更坚定的守护意念。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收回了手。

分离的考验,长达五年的煎熬,伴随着北辰的苏醒与这无声的确认,终于……画上了一个带着伤痕、却充满希望的句号。

清窈看着这对终于“重逢”的父子,看着他们之间那无声却汹涌的情感流动,泪水流淌得更加汹涌,但那泪水,已然是甜的。

她伸出手,一手握住北辰的手,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厉墨琛那冰冷的手背上。

一家三口的手,跨越了生死与时空,终于再次触碰到了一起。

安全屋内,没有激动的欢呼,没有痛哭流涕的宣泄。

只有无声的泪水,紧握的双手,以及那在漫长分离后,终于重新连接起来的、名为“家”的温暖纽带。

考验结束。

团聚,正式开始。

三只手交叠的触感是如此奇异——清窈的温暖柔软,北辰的冰凉虚弱,厉墨琛的冰冷稳定(能量模拟)。这截然不同的温度,却仿佛在这一刻融汇成了同一种频率,透过紧密相贴的皮肤,传递着无声却震耳欲聋的情感洪流。

安全屋内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北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厉墨琛脸上,那初醒的茫然褪去后,是一种安静的、带着探究的专注。他似乎想从这张陌生又隐约熟悉的脸上,读懂那五年空白背后的故事,读懂那深沉眼眸中翻涌的、他尚且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情绪。

厉墨琛任由他打量着,没有回避,也没有急于靠近。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儿子,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容颜,一寸寸镌刻进自己永恒的灵魂深处。他看到了北辰眼中那细微的、试图隐藏却依旧流露出的、对父爱的渴望与一丝残留的畏惧。这让他心痛如绞,却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弥补的决心。

清窈感受着掌心下两人微妙的僵持与试探,她没有出声打扰这宝贵的、父子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她知道,有些壁垒,需要他们自己去打破。她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们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作为连接他们的桥梁。

良久,北辰似乎有些累了,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掩去了眸中复杂的思绪。他没有挣脱父亲的手,只是微微偏过头,将脸颊更贴近了母亲温暖的手背,像一个寻求庇护的、疲惫的幼兽。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厉墨琛的心猛地一软。他看出了儿子的疲惫与不适,也看出了那无声的、对他的初步接纳。

他不再停留,缓缓站起身。尽管动作依旧带着能量过度消耗后的滞涩,但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稳。他看向清窈,用眼神示意她照顾北辰,然后转身走向安全屋的控制台。

“你需要休息,北辰。” 清窈会意,立刻柔声对儿子说,轻轻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的角度,“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妈妈就在这里陪着你。”

北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这一次,他的睡颜不再是全然的死寂或痛苦挣扎,而是带着一丝卸下重负后的安宁,只是那微蹙的眉宇间,还残留着过往伤痛刻下的浅浅痕迹。

厉墨琛站在控制台前,背对着床的方向,看似在检查设备和外界信息,但那微微紧绷的肩线,暴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他能“感觉”到身后儿子平稳的呼吸,能“感觉”到清窈温柔的低语。这一切,如同最珍贵的甘霖,滋润着他干涸了太久的心田。

分离的考验,确实结束了。

但如何弥合这五年留下的巨大鸿沟,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如何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团聚……对他而言,是另一场刚刚开始的、更需要耐心与智慧的漫长征程。

他调出了安全屋外部的监控画面。城市依旧处于骚动之中,但对这片区域的直接搜索似乎暂时停止了。正义的审判机器已经开始运转,潘多拉和厉煊的残余势力正忙于自保,无暇他顾。

他们赢得了一段宝贵的、相对安全的喘息时间。

厉墨琛的目光落在监控画面的一角,那里显示着生命维持单元同步传输过来的、星昼所在的另一个安全点的实时数据。小家伙似乎睡得正香,生命指标稳定。

一家四口……终于都暂时脱离了最直接的死亡威胁。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气。冰冷的能量在体内流转,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躯体”,也沉淀着汹涌的心潮。

路还很长,敌人依旧隐藏在暗处。

但此刻,家已重聚。

这,便是支撑他继续战斗下去的全部意义。

他转过身,重新走回床边。清窈正轻轻哼唱着不成调的、北辰幼时最喜欢的摇篮曲,手指温柔地梳理着他柔软的发丝。

厉墨琛静静地站在一旁,如同最忠诚的守护骑士,守护着他的女王,和他失而复得的王子。

分离的阴霾散去,团聚的微光,正悄然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