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圭喷出的酒水洒在桌上的菜肴上,将它们全部浸湿。
对面正在用餐的司马卓也被酒水溅到,一脸愕然。
“噗噗噗。文圭,你这是……”
原本想发怒质问,但天如运抢先开口,让他无从说起。
“长老的话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他觉得天如运似乎有所图谋,但完全没想到会是提亲。
虽然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但婚姻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时,九长老司马义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我的女儿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天长老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拒绝吗?”
从司马义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是铁了心要这么做。
事实上,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天如运在六阶段考试中击败了毒魔宗的宗主兼长老白悟后,司马义便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与天公子结为姻亲。’
尽管已经跻身顶级宗派,但依然受制于六大宗派的压力,这是普通宗派的宿命。
而天如运作为第一个不属于六大宗派的小教主候选人,正试图打破延续了五百年的格局。
‘在其他势力出手之前,必须先确保正妻的位置归我们司马宗所有。’
在他看来,即使打破了六大宗派的体制,天如运也不大可能不纳妾。
司马义只是希望能最先获得一个保证。
看着为难的天如运,司马义微笑着说道。
“哈哈,为了建立牢固的关系,通过婚姻结为亲家,自古以来便是常理。”
“........”
天如运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司马义显然预料到了这种反应,决定转向说服的方向。
‘再高的武艺,毕竟也只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政治上还太嫩了。呵呵呵。’
司马义在六大宗派主导的本教和长老会议中,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年,稳居顶级宗派之位。
说他心中藏有数百条老狐狸也不为过。
自从决定将天如运定为女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好了许多方案。
“天长老,若您成为小教主,必然要与六大宗派发生冲突。这一点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即便天如运本人不是魔教之人,但与六大宗派的关系紧张,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若他成功登上小教主之位,为了未来的打算,六大宗派绝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天如运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宿敌。
“小教主登基只是个开始。天长老大武功卓绝,但要对抗他们所有人,也需要相应的势力支持。在这方面,我们司马家可以成为天长老的强大助力。”
这话确实无可辩驳。
作为十二长老之一的司马义加入,对天如运而言无疑是一大助力。
‘哼哼,真是个能言善辩的家伙。’
原本因喝玉花酒而微醺的文圭,此刻酒意全消。
看着司马义如同发表长篇演说般地劝说天如运,文圭心中不禁感到不安。
就在他担心天如运会被甜言蜜语所迷惑,真的与司马影成亲时,心中猛然一惊。
‘啊!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些?’
他惊讶于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只是对天如运宣誓效忠,并非以个人情感看待。
然而,提到婚事时,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敏感。
‘不对,哎呀,不可能的。’
-心跳加速!
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文圭的心跳异常剧烈。
尽管如此,九长老司马义的劝说仍在继续,丝毫不受文圭微妙情绪的影响。
“可惜的是,天长老出身无门无派。根基的重要性不容忽视。因此,通过血缘关系来巩固基础是最有效的办法。根基稳固,日后扩大势力也会更加顺利。”
“嗯。”
见天如运认真思考,司马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认为对方已逐渐被说服。
乘胜追击,司马义带着微笑说道:
“我可以成为天长老的引路人。但如果进一步结为一家人,您将拥有坚实的根基。从长远来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方法吗?哈哈哈。”
他的内心是这样想的:
‘将未来的教主招为女婿,不仅司马家能在教中占据一席之地,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天如运似乎真的被说服了。
见他沉默不语,陷入深思,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文圭见状,眉头紧锁,不安之情溢于言表。
沉默良久,天如运终于开口:
“您的话确实有道理。”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心情各异。
原本怀着忐忑心情的司马义,听到这句话后,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嘴角上扬,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成了!哈哈哈,果然如此。谁会放弃这么好的条件呢?’
相比之下,文圭的脸色却变得阴沉。
见天如运似乎决定成亲,文圭心中如刀割般疼痛。
她一直心存疑虑,直到此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原来……我喜欢的是天公子。’
然而,就在她刚刚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天公子身边却出现了另一位女子。
这让她的心中充满了苦涩。
司马影羞涩地拨弄着头发,显得十分可爱,但她自己却因为戴着人皮面具,一直以男儿身份生活,天如运自然不会对她有意。
“哈哈哈,真是明智的选择。既然将来要成为一家人,我们司马家自然会全力支持……”
“似乎有些误会。”
“什么?”
“我只是说您的话有道理而已。”
原本笑得合不拢嘴的司马义长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问道。
“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问一下,当然,如果结为亲家确实有许多好处,但司马长老是否愿意另有一番考虑,成为我的入会者呢?”
“这,这……”
司马义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万万没想到天如运会以这种方式反攻。
即便从利益角度考虑,这对双方都有好处,他以为天如运一定会欣然接受,但这一问让他陷入了两难。
‘真是棘手。’
若在此处回答是,自己便会显得野心勃勃;若回答不是,则会错失一个以入会者为名,自然推进婚事的良机。
‘中计了!原本以为在这些方面还稍显稚嫩……没想到竟完全不是如此。’
面对比预期更为狡猾的应对,司马义一时语塞。
无论怎么回答,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虽然也想过为了将来,现在强硬一些或许更好,但天如运的举动却让他心中有所顾虑。
‘连六大宗派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天公子,若在此处得罪了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时间的贪欲,实在不忍破坏这大好的气氛。
这时,一直默默观察的司马卓见父亲为难,便开口相助。
“主君,可否容小人说几句?”
“……说吧。”
“家父,不,前长老自六阶段考试之初便对主君怀有善意。即便不是为了婚事,他也认为主君适合成为小教主,因此才特意安排了这场聚会。”
‘这,这小子。这么一说……’
司马卓的话让司马义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原本是想帮忙,结果却缩小了选择的余地。
“是这样吗?”
“那,那是……”
司马义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天如运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向惊慌失措的司马义微微鞠躬,拱手说道。
“看来公子的意见与我不符。既然如此,我与司马长老的路似乎不同。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什么?”
这显然是拒绝和放弃的意思。
原本以为他是来招募入会者的,不会表现得如此强硬,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性格如此刚烈的人。
‘啊啊啊!’
多亏了这一点,刚才还一脸愁容的文圭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还担心天如运若与其他女子成亲会如何,如今他这般果断地拒绝,让我感觉仿佛有一道希望之光从天而降。
‘不过,这样轻易地拒绝,会不会对公子日后不利?’
虽然一时高兴,但心中也有些担忧。
如果司武宗能成为他的助力,那对他来说将是一大助力。
教主也有七位妻子,英雄也有‘三妻四妾’的说法,因此不必因为这个问题就顽固地反对。
‘哦。’
见他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十长老连茂华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曾担心九长老司马义会利用这个机会推进他的计谋,让天如运动摇,但没想到他反而表现出如此坚定的态度,令我颇为欣赏。
“走!”
天如运对下属们下令,九长老司马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真的这么简单吗?’
“且慢!”
正在宴席上转身准备下台阶的天如运被九长老司马义拦住了。
“处,处长。您这是怎么了?就这样离开?”
司马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最终决定退一步。
“若是因婚事的缘故……”
“婚事。这确实如九长老所说,可以考虑。但您知道我为何要成为小教主吗?”
天如运语气坚定,司马义顿时闭口不言。
表面上看,他是为了成为教主,但提出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意味着另有深意。
天如运直视着司马义的眼睛,继续说道。
“您认为现在六大门派掌控权力的弊端是从何而来?”
“弊端?啊……”
听到这个问题,司马义终于明白了天如运的意图。
天如运的意思是,这些弊端正是由于血缘关系导致的外戚势力造成的。
这一点,作为本教高层的司马义也深有体会。
“我之所以站出来,就是为了纠正这些弊端,恢复本教的本来面貌。难道我会为了所谓的稳固关系,重复六大门派的错误吗?”
“唉……”
“这种血缘关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司马义的眼眸微微颤抖。
之前他只是出于维持和谐关系的考虑,想要留住天如运,但现在却被这个年轻人深深震撼。
‘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年纪尚轻,却能有如此深远的思考……’
这种想法只有真正关心本教未来的人才能产生。
这表明他并非仅仅出于复仇之心去对付六大门派。
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天如运再次向他拱手施礼,说道。
“感谢九长老的好意,但这与我的志向无关。关于婚事……我希望与我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告辞了。”
话音未落,天如运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砰!
天如运正迈步向前,突然被地板上传来的响声所惊动,脚步戛然而止。
他缓缓回头,只见司马义长老不知何时已单膝跪地。
司马义双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一个抱拳礼,高声说道:
“属下无能,未能领会公子的意图,请公子息怒。”
他这庄重的态度让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天如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
“此话何意?”
“司马义作为司马宗的宗主,向公子宣誓效忠。请公子收下这块象征长老身份的玉牌,尽管它并不完美。”
司马义大声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呈了上去。
原本打算放弃的司马义长老,最终克制了自己的私欲,真心实意地宣誓效忠。
见此情景,天如运的嘴角微微上扬。
离开魔道馆四天后,天如运终于得到了他目标中的三位入会者。
***
傍晚时分,
天如运说还有事要办,便离开了。司马义长老摇头苦笑,说道:
“呵呵呵。”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尚未弱冠的青年的气势所压倒,不仅未能达成目的,反而不得不承受损失,宣誓效忠。
天如运给他的震撼,确实非同小可。
‘但愿我的眼光没有错。’
或许,这个年轻人能够将已经变质的魔教重新带回正轨。
司马义送走天如运后,对正要回房的女儿司马影说道:
“影儿。”
“是,父亲。”
“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物。”
令人惊讶的是,司马义长老依然没有放弃。
虽然天如运并未明确表示,但他似乎留下了一丝与心爱之人举行婚礼的可能性。
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面对父亲的询问,司马影坚定地回答道:
“十次砍伐,总有一棵树会倒下。”
“好。我只相信你。”
司马影内心因天如运拒绝她的婚事而受到伤害,但她从未认为自己的外貌有任何不足。
她没想到天如运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拒绝了她。
‘我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另一边,天如运和他的手下们从司马宗的庄园出来,朝魔道馆方向走去。
众人并肩而行,唯有文圭落在后面,独自前行。
文圭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但奇怪的是,他的脸色一会儿变得通红,一会儿又笑起来,情绪变化莫测。
文圭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那一刻的情景:
‘司马长老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与我的意愿相去甚远。关于婚事……我希望与我喜欢的人一起。’
说这话时,他似乎看到天如运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每当想起那时的情景,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仿佛热血沸腾。
“嘿嘿。”
文圭的笑声直到抵达魔道馆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