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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巡察使那冰冷威严、不容置疑的谕令,如同九天落下的审判之锤,狠狠砸碎了秦昭四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击溃了高迁和李固的镇定。

“黑石前沿哨站”!

这五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禁忌的魔力,让空气都瞬间冻结,让所有人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厢车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艰难转向,车轮碾过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不堪重负的呻吟。拉车的驮兽似乎也感受到了不祥,焦躁地喷着白气,步伐蹒跚。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张牧之面无人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眼中是彻底崩溃的绝望,仿佛已经被抽走了魂魄,只会喃喃重复着:“完了…全完了…黑石哨站…那是…那是地狱入口…去了就回不来了…”

石猛似乎也被这绝望的气氛感染,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微微蜷缩。

就连一直昏迷的赵铁河,眉头也无意识地紧紧蹙起,仿佛在噩梦中感受到了那致命的威胁。

高迁和李固坐在车厢前端,脸色铁青,之前的冷漠和倨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茫然。他们比秦昭等人更清楚“黑石前沿哨站”意味着什么!那是玄天司内部谈之色变的绝地、死地、禁忌之地!是最高级别的流放和惩戒之所!即便是他们这些正式队员,也绝不愿踏足半步!总司的命令,无异于将所有人…一并推入了深渊!

秦昭的心脏,在最初的震惊和冰寒之后,反而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平静下来。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闪过总司巡察使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和话语。

“表现殊异…疑似触及‘甲柒叁’旧案线索…”

“莫要辜负了这份‘殊异’…”

果然!一切的根源,还是那枚得自地宫骸骨的令牌!是那所谓的“甲柒叁”旧案!总司注意到了他们,注意到了沈厉试图掩盖的东西!但他们并未选择保护或深入调查,而是…以一种更冷酷、更直接的方式,将他们连同可能的麻烦和秘密,一起扔进了最危险的熔炉之中!

这不是嘉奖,甚至不是简单的惩戒。

这是…灭口!是清洗!是以“流放”之名,行“销毁”之实!用最险恶的环境和最恐怖的敌人,来抹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和可能泄露的秘密!

好一个…明升暗降!好一个…流放边疆!

玄天司…总司…沈厉…

你们…果然是一丘之貉!

秦昭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最后一丝犹豫和侥幸彻底湮灭,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既然无处可逃,既然必死无疑…

那就在死中…求生!在绝境中…反击!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无人说话,只有车轮声、风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交织。

越往西北方向行进,环境变得越发恶劣诡异。天空不再是灰白,而是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仿佛凝固的淤血。寒风变得更加刺骨,其中似乎夹杂着某种能侵蚀气血的阴冷能量。大地逐渐荒芜,植被扭曲枯死,露出下面漆黑如墨、仿佛被鲜血浸透后又干涸了千万年的土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硫磺和腐臭味。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巨大而扭曲的、非自然形成的白骨残骸半埋在黑土中,以及一些破碎的、样式古老的兵器碎片,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发生过的惨烈大战。

“寂灭古战场…”张牧之看着窗外的景象,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恐惧,“我们…真的到了…”

高迁和李固的脸色也更加难看,紧紧握着武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如临大敌。

又行进了大半日,在一片更加荒凉、仿佛被世界遗忘的黑石山峦脚下,一座孤零零的、破败不堪的堡垒轮廓,终于出现在昏暗的天光之下。

那与其说是一座哨站,不如说是一大片依附着陡峭山壁修建的、勉强拼凑起来的废墟集合体。堡垒的墙体由粗糙的黑石和扭曲的金属残骸混合垒砌,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爪痕、撞击坑和腐蚀痕迹,许多地方已经坍塌,只用木桩和铁丝网勉强堵塞。了望塔歪斜欲倒,其上悬挂的玄天司旗帜早已破烂不堪,被污浊的空气染成了黑褐色。整个哨站死气沉沉,几乎看不到任何活动的迹象,只有几缕稀薄的、带着怪味的黑烟从某些缝隙中袅袅升起,更添几分诡异和绝望。

这里,就是黑石前沿哨站!玄天司疆域最西北的孤独前哨,直面寂灭古战场恐怖的第一线!也是…他们的流放之地和…葬身之所!

厢车在距离哨站破败大门还有百丈远的地方,就被一道简陋粗糙、却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荆棘铁丝网拦了下来。网上挂着一些风干的、奇形怪状的爪牙和碎骨,令人毛骨悚然。

高迁和李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跳下马车,上前出示令牌,对着哨站方向高声喊道:“黑石城玄天司!奉总司谕令!护送新任协从都尉秦昭及所属小队前来报到!”

声音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显得异常突兀和…渺小。

等了许久,哨站那扇由破烂金属板拼凑的大门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和血渍的破烂皮袄、脸色蜡黄、眼神麻木、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兵,探出半个身子,用浑浊的独眼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又来送死的?进来吧。动作快点,别把‘东西’引过来。”

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话语中蕴含的意味,却让高迁和李固头皮发麻。

秦昭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硫磺味的空气,率先扛起依旧昏迷的赵铁河,走下马车。张牧之咬着牙,搀扶起石猛,踉跄跟上。

当他们穿过那扇如同怪兽牙齿般的大门,真正踏入哨站内部时,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血腥、硝烟、腐烂、药草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混沌恶臭!

哨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拥挤,到处是临时搭建的窝棚和地洞,伤员随处可见,大多缺胳膊少腿,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少数还能活动的戍卒,也都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长期处于极度危险环境下形成的、近乎野兽般的警惕和凶悍。他们的装备五花八门,破损严重,却都磨得锋利,沾着黑紫色的血垢。

这里没有秩序,只有生存。没有希望,只有…等死。

那名独眼老兵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靠近山壁的、半塌的石屋前,指了指里面:“以后…就住这。自己收拾。没事别乱跑,死了没人收尸。”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蹒跚着走向另一个方向,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事。

高迁和李固看着这如同地狱角落般的环境,脸色惨白,最终,高迁将一个沉重的储物袋塞到秦昭手里,声音干涩道:“…这是…最后的补给。好自…为之。”

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他们一刻也不想在这恐怖的地方多待。

两人如同逃离般,迅速转身,登上厢车,催促着驮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片死亡之地,消失在了来时的昏暗天光中。

只留下秦昭四人,站在破败的石屋前,面对着这片绝望的流放之地,以及…那无处不在、仿佛随时会从阴影中扑出的…致命威胁。

明升暗降,流放边疆。

真正的绝境求生…开始了。

秦昭握紧了手中的储物袋,目光缓缓扫过这片废墟,扫过那些麻木或凶悍的戍卒,最后望向哨站之外,那片更加黑暗、更加混沌、散发着无尽死寂和邪恶气息的…寂灭古战场。

他的眼中,看不到绝望,只有一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幽暗。

这里,或许才是…寂灭之牙,真正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