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长老的怒喝如同雷霆,恐怖的灵压伴随着蛇头拐杖顿地的轰鸣,将整个厅堂化作囚笼。沉重的厅门被结界封锁,符文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数名凝脉后期的侍女气息凌厉,已成合围之势。沈天雄脸上最后一丝伪装也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面对这绝境,秦昭却仿佛置身事外。他转身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甚至在结界光芒亮起的瞬间,嘴角还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他停下脚步,缓缓转回身,目光平静地迎上紫袍长老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
“沈长老,”秦昭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丝毫颤抖,仿佛那足以碾碎凝脉修士的威压只是清风拂面,“秦某身着玄天司官袍,代表的是朝廷法度。您今日若在此地对秦某动手,可知后果?”
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踏前一步,灰黑色的寂灭之力在体内缓缓流淌,虽未外放,却隐隐形成一股内敛的、仿佛能湮灭万物的气场,竟将对方狂暴的灵压抵住了一丝!
“后果?”紫袍长老气极反笑,枯槁的面容扭曲,“在这北境,我沈家的话,就是后果!杀了你,不过是碾死一只不识抬举的蚂蚁!玄天司?总部山高皇帝远,又能奈我何?”
“长老此言差矣。”秦昭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冷静,“苏家灭门,影响恶劣,总部已然关注。若秦某在此遇害,下一个来的,恐怕就不是秦某这样的副使了。届时,沈家面对的,将是玄天司真正的雷霆之怒。为了区区一个秦昭,赌上沈家数百年基业,值得吗?”
他这番话,看似分析利害,实则绵里藏针,既点明了自己并非无根之萍,也暗示沈家若动手,必将引来更可怕的清算。
沈天雄眼神闪烁,显然被说中了些许顾虑。但紫袍长老却更加暴怒:“牙尖嘴利!休要危言耸听!拿下你,自有万全之策!让你人间蒸发,方法多的是!”
“哦?”秦昭眉毛一挑,忽然从怀中取出那枚代表临时高阶权限的深紫色令牌,在指尖把玩着,令牌上“玄天巡察,权宜行事”八个字在烛光下微微反光。“秦某临行前,已将此行目的与地点,通过此令牌的特殊渠道,上报总部备案。若秦某逾期未归,或令牌信号消失…呵呵,沈长老以为,总部会作何想?”
这当然是虚张声势!令牌虽有权限,却无自动报警功能。但在此刻紧张的氛围下,秦昭那笃定的神态和令牌散发出的独特灵力波动,却由不得对方不信!
紫袍长老和沈天雄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敢在北境一手遮天,却也深知玄天司总部的可怕。若真如秦昭所说,事情就棘手了!
就在对方心神被这“备案”之说所慑的刹那,秦昭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极其隐晦地轻轻动了一下。一丝微不可察的寂灭之力,如同最灵巧的刻刀,悄无声息地触发了藏在他袖袍内衬夹层中的一枚灰色石符——正是那枚得自墨渊的“隐音石”!
录音,开始了!
秦昭表面上依旧在与对方周旋,语气甚至放缓了一些,带着一丝“推心置腹”的意味:“沈长老,沈家主,秦某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苏家案,秦某奉命调查,总要有个交代。若贵府确实与此案无关,又何须如此大动干戈?若能提供一些切实的线索,助秦某早日破案,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这是在故意引导话题,给对方一个“下台阶”的机会,同时也为录音收集更多信息。
沈天雄与紫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紫袍长老冷哼一声,威压稍敛,但语气依旧强硬:“线索?没有线索!苏家之死,与我沈家毫无干系!你只需罢手,一切好说!若再纠缠…”
秦昭立刻接口,语气显得颇为“诚恳”:“秦某如何敢纠缠?只是…现场那邪符,威力惊人,绝非寻常邪修所能为。秦某担心,若真有如此厉害的邪魔外道潜伏在北境,今日能灭苏家,明日未必不会威胁到沈家啊!沈家雄踞北境,对此等隐患,难道就真的一无所知?或许…是某些与沈家有隙的势力,故意栽赃?”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邪符本身和可能存在的“第三方”,既避免直接指控,又试图套话。
沈天雄眼神微动,似乎被说到了某个心思,下意识道:“哼,那‘血饲窥阴符’乃是幽冥教余孽…”他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失言,猛地住口,脸色一变!
紫袍长老更是厉声打断:“天雄!”
秦昭心中凛然!“血饲窥阴符”!沈天雄果然知道这邪符的名称和来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没注意到对方的失态,继续顺着话头道:“原来是幽冥教余孽?此教销声匿迹数百年,若真有余孽作乱,确实是大患。沈家见识广博,不知对此教手段,可有更多了解?若能提供一二,秦某上报总部,也可重点防范。”
他这是在冒险继续深入,试图撬开更多的秘密。
紫袍长老死死盯着秦昭,眼中杀机翻涌,似乎在下某种决心。沈天雄则面色阴沉,不再轻易开口。厅内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秦昭知道,火候已到,不能再逼了。他见好就收,拱手道:“看来二位确有难言之隐。秦某不便强求。今日之事,秦某可以当作未曾发生。至于苏家案…秦某自会依法继续调查,但也希望,不会与沈家再起冲突。告辞!”
说罢,他再次转身,面向那结界封锁的大门,寂灭之力微微凝聚于指尖。他赌对方在“备案”的威慑下,不敢真的彻底撕破脸。
沈天雄和紫袍长老脸色变幻,最终,紫袍长老极其不甘地一挥手,厅门上的结界符文黯淡下去,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秦昭心中暗松一口气,面色平静地迈步而出,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自始至终,不卑不亢。
厅内,沈天雄担忧地看向紫袍长老:“三叔,就这么放他走了?他会不会…”
紫袍长老望着秦昭消失的方向,眼中寒光如毒蛇:“哼,走?他走不出黑风山!通知下去,按第二计划行事!此子…必须除掉!那令牌的备案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能在别院动手。但在荒山野岭‘意外’陨落…就怪不到我们头上了!”
而此刻,已然远去的秦昭,袖中的隐音石,却清晰地记录下了方才厅内所有的对话,尤其是沈天雄失口说出的“血饲窥阴符”以及沈家对此符的知情!这,将成为刺向沈家心脏的第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