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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彻底崩塌的烟尘,缓缓沉降。

巨大的深渊横亘在废墟中央,如同狰狞的伤口,吞噬了曾经的黑暗与血腥。

焦黑的土地上,只剩下三道身影,以及两具冰冷安静的躯体。

秦昭静立原地,黑袍破碎,浑身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重新清明的眼眸,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与刻骨的悲痛。

他怀中,那枚得自桃源县的古老玉佩黯淡无光,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温润气息,与他体内躁动的寂灭之力形成微妙的平衡。

身旁,石猛瘫坐在地,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微微颤抖。他胸口那幽冥煞气造成的伤口虽被秦昭暂时压制,依旧乌黑发亮,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嘶哑,血沫从嘴角不断溢出。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只用一双赤红的虎目,死死盯着赵铁河和张牧之的方向,仿佛要用目光将兄弟的身影刻进灵魂里。

沈三跪坐在张牧之身边,老泪纵横,颤抖的手一遍遍试图将张牧之散乱的衣襟抚平。这位曾经的星火老吏,此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无尽的哀恸与茫然。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与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

良久。

石猛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拳头瞬间皮开肉绽,他却浑然不觉,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

“头儿……铁河他……牧之他……”

话未说完,便已哽咽难言。

秦昭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痛楚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冷的坚毅。

他走到石猛身边,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指尖灰黑色的寂灭之力缓缓渡入,压制着那阴毒的幽冥煞气。

“忍着点。”

秦昭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煞气入心脉,我只能暂时封住,根除需要净泉之力或特殊丹药。”

石猛咬牙,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混着血水滚落。

“俺……俺没事!头儿你怎么样?”

他更担心秦昭的状态。那股冰冷死寂的力量,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秦昭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我还撑得住。”

他目光转向沈三和张牧之。

“沈老,牧之……还有救吗?”

沈三抬起头,老脸布满泪痕,眼神绝望地摇了摇头,声音干涩:

“文心破碎,魂力枯竭……三魂七魄已散其七……仅存一息微弱的命魂,被这玉佩的余晖吊着……”

他轻轻拿起张牧之紧握的那块布满裂纹的玉佩。

“若非方正一县令所赠的这枚古玉蕴含一丝奇特的生机……恐怕……恐怕连这一线生机都……”

沈三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秦昭走到张牧之身边,缓缓跪下。

他看着那张苍白如纸、却依旧带着一丝书生气的安静面容,看着他破碎的眼镜被沈三小心地放在胸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总是推着眼镜冷静分析的书生……

那个在绝境中燃烧文气为他们争取生机的兄弟……

那个用最后残魂吟诵《正气歌》将他从寂灭深渊拉回的挚友……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拂过张牧之冰凉的额头。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感知不到的魂力波动,从玉佩中传来,如同风中残烛。

确实……只剩一丝渺茫到极致的生机。

希望……近乎于无。

但……终究还有一丝!

秦昭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股极其温和的寂灭之力,混合着玉佩残留的生机气息,缓缓渡入张牧之体内,护住那最后一丝命魂。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绝不会放弃!”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桃源县!方正一!他既然能给出这块玉佩,或许……就知道救治之法!”

石猛闻言,挣扎着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对!去桃源县!找方县令!他肯定有办法!”

沈三却面露忧色,迟疑道:

“可是……从此地到桃源县,路途遥远。牧之这状态……恐怕经不起颠簸……而且……”

他看了一眼秦昭,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秦昭看向他。

沈三叹了口气:

“而且,你体内的力量……那黑炎……极其不稳定。方才你失控的样子……老夫担心……”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担心秦昭路上再次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秦昭沉默。

他内视自身。

寂灭道种表面,那道暗红纹路依旧醒目,黑炎的力量蛰伏深处,躁动不安。确实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若非张牧之拼死吟诵《正气歌》,加上这玉佩最后的力量,他恐怕早已彻底沉沦。

他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痛楚让他保持清醒。

“我会控制住它。”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赵铁河和张牧之,声音斩钉截铁:

“必须控制住!”

“为了他们……也为了……清算!”

最后两个字,带着冰寒刺骨的杀意。

石猛重重点头:

“俺信你,头儿!”

沈三看着秦昭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坚定,最终也只能叹息着点头。

“既如此……事不宜迟。老夫略通医术,路上可勉强护住牧之心脉不绝。但需尽快找到净泉之水或对症灵药,否则……”

否则,这一线生机,也终将熄灭。

秦昭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吞噬了祭坛的深渊,眼神复杂。

那里,埋葬着“主上”的野心,也埋葬了他兄弟的性命。

更深处,或许还隐藏着关于寂灭、关于归墟、关于那个神秘“影族”的秘密。

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救活牧之,治好石猛,提升实力,然后……复仇!

他转向皇甫雄留下的几名心腹死士。

这些人全程沉默,如同影子,此刻见秦昭望来,才微微躬身。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是!”

死士们立刻行动,迅速制作简易担架,小心地将赵铁河和张牧之的躯体安置好。

动作轻柔,带着敬意。

秦昭走到赵铁河的担架前。

看着兄弟安详却毫无生气的面容,他缓缓伸出手,为他整理好战袍的领口,拂去脸上的尘土。

“铁河,兄弟。”

“委屈你先在这附近安息。”

“待我治好牧之,荡平邪司,必回来……风风光光接你回家!”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承诺的分量。

他转向一名死士小头领:

“找一处风水好、安静向阳的地方,妥善安葬我兄弟。立碑,暂不留名。派人秘密看守,不得有失!”

“遵命!”死士头领沉声应道。

安排完这一切,秦昭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染满兄弟鲜血的废墟,毅然转身。

“我们走!”

一行人,带着重伤的石猛,仅存一线生机的张牧之,以及沉重得化不开的悲恸,沉默地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

向着南方。

向着那个看似平凡,却可能隐藏着惊人秘密的边陲小县——桃源县。

踏上了未知的、充满荆棘的……求生与复仇之路。

身后,残阳如血,将废墟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仿佛在无声祭奠着,那些逝去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