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溪古镇外的山坳积着厚雪，粮仓的木门被铁链锁得死死的，铜锁上的绿锈在雪光中泛着冷光。柳如烟站在粮仓前，玄煞镜残片在掌心泛着淡金光 —— 方才从茶寮货郎口中审出，这粮仓里不仅藏着张记囤的三千多斗米，还有李嵩让张万发偷偷囤积的 “阴寒谷种”，若不是及时拦截，这些谷种开春种下，怕是要让古镇地脉沾染上阴邪气息。
“大家搭把手，把铁链弄开！” 吏员挥着手里的铁锤，身后跟着十几个扛着扁担的村民，都是自发来帮忙的。打头的是个穿粗布短打的青年，叫阿牛，之前在沙漏庙帮过柳如烟加固门框，此刻他搓了搓冻红的手，声音洪亮：“柳姑娘放心，这铁链俺们常拆，保管不伤粮仓门！”
柳如烟点头，将玄煞镜残片贴在粮仓门上 —— 残片的金光缓缓渗入木门缝隙，很快映出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袋，袋口印着的 “张记粮贸” 字样清晰可见，却没感应到阴邪气息，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残片没查到阴毒，只是谷种要单独挑出来，不能留着种。等会儿分完粮，我把谷种烧了，免得留下隐患。”
“哐当！” 铁锤砸在铜锁上，火星溅起，很快就将铁链砸断。阿牛推开粮仓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米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 粮仓里垫着干燥的稻草，粮袋堆得快到屋顶，阳光透过气窗洒进来，在粮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与之前村民们空荡的米缸形成刺眼对比。
“这么多粮！” 村民们忍不住惊呼，几个老人拄着拐杖凑到门口，看着粮袋的眼神里满是激动，还有几分不敢置信。舂米老婆婆抱着襁褓里的孙子，手指微微发抖：“俺家娃子这几天只能喝稀粥，要是再没粮，真不知道该咋活…… 张万发这黑心肝的，竟藏了这么多！”
柳如烟让吏员按每户人口登记，再按人头分粮，自己则带着阿牛和几个青年挑拣谷种 —— 那些谷种比普通谷粒发黑，捏在手里透着一丝凉意，正是李嵩准备用来污染地脉的阴寒谷种。她将谷种装进空麻袋，堆在粮仓角落，打算等会儿用正阳符烧掉。
“柳姑娘，您歇会儿！” 阿牛递来一碗热姜汤，粗瓷碗边缘还沾着灶灰，“俺娘刚煮的，您喝了暖暖身子。这分粮的事有俺们呢，您放心！”
柳如烟接过姜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山坳的寒气。她看着晒谷场上渐渐热闹起来 —— 吏员拿着名册喊名字，村民们扛着粮袋满脸笑容，孩子们围着粮堆追逐打闹，连之前空荡的晒谷场，都因这些粮袋显得格外有生机。她想起林越说的 “护地脉就是护百姓”，此刻才真正明白，这些实实在在的粮食，比任何宝物都能让百姓安心。
“柳姑娘！” 一个穿碎花棉袄的小女孩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只叠得整齐的纸船，正是之前在江边放船的那个孩子，“这船给您！俺娘说，您帮俺们找回粮食，就像给俺们找回家一样，这船能载着福气，跟着您走！”
柳如烟蹲下身，接过纸船，指尖触到纸船边缘的温热 —— 显然是刚叠好的，还带着孩子手心的温度。她看着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师父查阴邪，村民们也是这样，用最质朴的方式表达感谢，眼眶忍不住发热：“谢谢你的船，柳姐姐会好好收着，等下次来雾溪，再陪你去江边放船好不好？”
“好！” 小女孩用力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回母亲身边。
午后的阳光渐渐暖和起来，积雪开始融化，顺着屋檐滴下，发出 “滴答” 的声响。分粮的事很快就结束了，每户村民都扛着沉甸甸的粮袋，走在回家的路上，还不忘回头给柳如烟挥手。舂米老婆婆走之前，偷偷往柳如烟的布包里塞了几个煮鸡蛋，鸡蛋还带着余温：“柳姑娘，俺没啥好送的，这鸡蛋您路上吃，补补身子。您可千万要再来啊！”
柳如烟刚想推辞，老婆婆已经拄着拐杖走远了，布包里的鸡蛋硌在掌心，暖得让人心头发热。她走到粮仓角落，将阴寒谷种堆好，掏出一张正阳符，用打火机点燃 —— 符纸燃烧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轻响，淡金色的火焰将谷种烧成灰烬，没有留下一丝阴寒气息。
“柳姑娘，张万发怎么处理？” 吏员走过来，手里拿着张万发的供词，“他说都是李嵩逼他的，还想求您饶了他。”
柳如烟收起玄煞镜残片，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按律办。他虽是被胁迫，但囤粮抬价害了百姓，不能轻饶。我已经给林越传了讯，让他把张万发的供词交给赵峥，也算给李嵩的罪证再添一笔。”
正说着，柳如烟的地脉传讯盒突然亮起 —— 是林越发来的消息，说他们已经潜入礼部档案室，查到了镇脉鼎的位置，让她处理完雾溪的事尽快赶去京城汇合。她收起传讯盒，望着古镇的方向 —— 炊烟袅袅，村民们的笑声隐约传来，与之前时空停滞时的死寂截然不同。
“俺们送送您！” 阿牛和几个村民扛着锄头走过来，“山坳的路滑，俺们帮您把马牵到镇上！”
柳如烟翻身上马时，村民们已经在路边站成了一排，手里拿着自家种的蔬菜、腌的腊肉，还有孩子们叠的纸船，都想塞给她。她勒住马，对着村民们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家。雾溪的地脉已经稳了，以后不会再有阴邪作乱，你们好好过日子。等我们解决了京城的事，一定再来看看！”
马蹄声渐渐远去，柳如烟回头望去，村民们还站在路边挥手，纸船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一群带着福气的白鸟，跟在她身后。她摸了摸布包里的鸡蛋和纸船，又握紧了腰间的玄煞镜残片 —— 这些百姓的心意，比任何宝物都珍贵，也让她更坚定了护地脉、除阴邪的决心。
山坳的积雪还没化尽，但阳光已经洒满了雾溪古镇，晒谷场上的粮袋痕迹还在，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关于守护与感恩的故事。而柳如烟知道，这场故事还没结束，京城的朝堂上，还有更重要的仗要打，还有更多百姓等着他们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