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硬瘫在破庙角落里，感觉自己是块被反复拧干的破抹布。那死灭道源运转起来是真要命，疼得他龇牙咧嘴，偏偏肚子里还时不时“咕噜”两声，提醒他“高级吃法”也抵不过最原始的饥饿。
“前辈，”他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哀嚎，“这修复速度也太慢了！等我把自己缝补好，那沐辰怕是都飞升仙界了吧？到时候我找谁报仇？去仙界门口摆摊卖惨吗？”
“聒噪！”老怪物不耐烦地呵斥，“根基尽毁，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嫌慢？有本事你现在就杀回云渺宗，看那抽你灵根的小子能不能一根手指头再碾死你十回！”
石硬瞬间闭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现在是俊杰中的俊杰。
他悻悻地继续引导那丝冰冷的道流，忽然想起怀里那裂成两半的铁指环。他掏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打量。断裂处似乎有些极细微的纹路，之前被泥污盖住了。
“前辈，这指环到底是个啥？除了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死气渣渣，好像也没别的了？”
老怪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和嫌弃：“哼，年代太久远了……好像是某个不成器的徒孙弄出来的小玩意儿？叫什么‘纳幽戒’？专门给低阶弟子收集阴煞之气辅助修炼的，破烂货色，空间小得可怜，还不保温！”
纳幽戒？空间？
石硬眼睛猛地一亮！传说中的储物法器？！虽然听起来是个低配乞丐版，但这对他这穷得叮当响（其实连叮当都响不起来）的复仇预备役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怎么用？怎么用？”他急切地问，差点把两半指环怼到自己眼睛里。
“滴血认主……哦，忘了你没灵根了，你那身死血估计也行。然后意念探入即可。别抱太大希望，里面估计除了灰还是灰。”
石硬毫不犹豫，咬破还在渗血的手指，将血珠抹在指环断裂面上。血液迅速被吸收，指环表面那模糊的纹路似乎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
他集中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向指环。
嗡——
意识仿佛穿过一层极薄的膜，进入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大概只有……一个水桶那么大？果然小得可怜。里面空空荡荡，确实积了厚厚一层灰，角落似乎堆着几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毫无灵气波动，还有一个卷轴，材质非皮非纸，颜色暗沉。
就这？
石硬有点失望，但还是用意念尝试触碰那卷轴。
唰！
卷轴直接出现在他手中，沉甸甸的，触手冰凉。
“咦？还真有点东西？”老怪物似乎也来了点兴趣，“打开看看。小心点，别是哪个魔头留下的诅咒，你现在这身子骨，沾上就玩完。”
石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
没有金光大作，没有魔气冲天。卷轴上是用一种暗红色的、干涸血迹般的颜料绘制的复杂图案，旁边还有一些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的注解。
这图案……怎么看怎么像……
“这是什么玩意？”石硬一头雾水。
老怪物探查了一下，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比之前嘲笑他饿肚子更夸张的大笑，笑得石硬识海都在震荡：“哈哈哈哈！敛息术！是最低等、最粗陋的那种模仿阴尸隐匿气息的敛息术！哈哈哈哈！哪个穷鬼散修穷极无聊创出来的？笑死老夫了！这玩意用了之后是不是走路还得蹦着走啊？哈哈哈哈！”
石硬脸一黑。但很快，他盯着那简陋的图案，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低等？粗陋？
正好适合他现在啊！
他现在一身死气，人不人鬼不鬼，走到哪都是个显眼的靶子。这敛息术虽然听起来丢人，但能模仿阴尸隐匿气息？简直是量身定做！
“就学这个了！”他斩钉截铁。
“啥？你真要学这破烂玩意？”老怪物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嫌弃，“老夫随便漏点皮毛都比这强一万倍！”
“然后我还没学会就先被您那高深皮毛撑爆脑子？”石硬没好气地回怼，“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复仇要从装死开始！”
他不再理会老怪物的喋喋不休，全身心沉浸在那简陋的敛息术中。
图案虽丑，注解虽抽象，但核心似乎就是引导体内阴气死气，模拟出尸体那种毫无生机、融入环境的状态。
这对现在浑身冒死气的他来说，简直……毫无难度！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体内道源微微调整，按照卷轴所示运转。
下一刻，他周身那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迅速内敛、沉淀，整个人看上去虽然依旧狼狈不堪，但那种“刚从坟里爬出来”的惊悚存在感却大幅度降低。若是远远看去，恐怕真会以为他是庙里一具被遗忘的残破尸骸。
“啧，学得倒快。”老怪物哼了一声，算是变相认可，“虽然手段低劣，但眼下保命要紧。等你以后找到更好的……”
“以后再说以后！”石硬打断他，兴奋地感受着自身气息的变化。
他又将意念投向纳幽戒里那几块黑石头，试图把它们也拿出来看看。
意念一动，黑石头没出来，他怀里那两半指环却“咔嚓”一声，彻底碎成了几块小铁片。
石硬：“……”
老怪物：“……忘了这玩意已经坏了。哼，破烂就是破烂！”
石硬看着手里彻底报废的铁片，无语望天（花板）。
所以，他这个复仇幽魂的启动资金，就是一个一次性的、低配乞丐版储物戒，里面装着一本丢死人的敛息术秘籍和几块不知道干嘛用的破石头？
这复仇大业的开局，未免也太寒碜了点！
他叹了口气，把铁片扔掉，将敛息术卷轴珍而重之地塞进怀里——这次是塞进衣服夹层了，毕竟他现在可没有第二个储物法器了。
“走了前辈，”他拍拍屁股站起来，虽然依旧浑身疼，但气息收敛后，安全感多了那么一丝丝，“去找个能‘吃饭’的地方。”
他走出破庙，身影融入晨雾，努力让自己走得像个正常人，而不是一具蹦跳的阴尸。
识海里，老怪物还在不满地嘟囔：“想当年老夫何等威风，如今却要躲躲藏藏，学这等下九流的伎俩……窝囊！太窝囊了！”
石硬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窝囊？
能活着，能朝着仇人方向挪动，就算爬，也比烂在乱葬岗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