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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元年,腊月。

太行山外,风雪如刀,割裂了整个冀州大地。

连年大灾,能熬过这个冬天的百姓更少了。

乱世,人命不如草芥。

然而,当视线穿过那条狭长谷道,眼前的景象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山谷之内,安宁祥和。

家家户户的屋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烟囱里却冒出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而霸道的肉香。

这香味,源自谷地中央巨大的广场。

数十口临时支起的大锅热气腾腾,锅里翻滚着大块大块的兽肉。

为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年夜饭,张皓下达了死命令。

谷中所有猎户,连同负责巡山的数万战兵,对太行山进行了一场长达半个月的扫荡式狩猎。

太行山脉的飞禽走兽,算是遭了老罪了。

“排好队!排好队!人人有份,不许抢!”

张宝敞着怀,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声音洪亮如钟。

他亲自掌勺,将一大勺炖得烂熟的肉块和肉汤,浇进一个老人颤抖着递过来的陶碗里。

老人看着碗里那至少半斤的肉,浑浊的眼睛瞬间被泪水模糊。

他活了四十年,别说吃肉,就是闻肉味的日子都屈指可数。

“下一位!”

除了肉,每个成年人,还能领到一小竹筒的酒。

那酒液清澈,刚一打开塞子,浓烈的酒香便让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叹。

“大哥,这……这‘闷倒驴’可是咱们的宝贝,就这么发下去了?”

张宝凑到张皓身边,满脸都是肉痛。

“这酒拿出去,一坛能换多少盐铁布匹!给这帮泥腿子喝,太浪费了!”

张皓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过年不喝酒,那还叫过年?”

张宝愣住了,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大哥的逻辑。

酒,那是何等金贵的奢侈品。

寻常百姓,一生都未必能尝到一口。

在大哥口中,却成了过年必须要喝的玩意了?

他想不通。

山谷里的数十万百姓也想不通。

他们只知道,跟着大贤良师,不仅能吃饱饭,能穿上厚实的冬衣,甚至过年还能分到想都不敢想的肉和酒。

这不是神国,是什么?

夜幕降临。

整个山谷都沉浸在一种温暖而满足的氛围中。

人们在温暖的茅屋里,吃着一年中最丰盛的晚餐,脸上带着对明日庆典的期盼,沉沉睡去。

……

正旦,清晨。

天还未亮,各家各户便已升起炊烟。

简单的祭祖仪式后,许多人并没有立刻开始他们的团圆饭。

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向了谷口那片向阳的山坡。

烈士陵园。

数千块青石墓碑,在晨光中静静矗立。

百姓们将自己家里最好的肉跟舍不得喝的酒,小心翼翼地放在亲人的墓碑前。

没有亲人埋葬于此的,则会走到陵园中央,对着那片无名碑林,深深鞠躬。

甚至有不少人,会对着陵园门口那尊跪着的王越铜像,吐上一口唾沫,再对着高塔的方向,为大贤良师祈福。

一种超越了血缘的共同体意识,正在悄然生长。

上午的团圆饭,充满了烟火气。

肉的香味,酒的滋味,对未来的憧憬,对安稳生活的感恩,都融化在这一餐饭里。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吃得最踏实,也最幸福的一顿饭。

……

正旦,下午。

山谷中央,昔日册封贾诩的祭坛,已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木制舞台。

数十万百姓黑压压地聚集在台下,好奇地等待着。

“咚——”

一声锣响。

大戏,开锣了!

舞台上,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老汉,正领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漫天“飞雪”(被撕碎的草纸)中艰难行走。

“爹,我们今年的收成,够还黄大善人的债了吗?”

“唉……这“子钱”利息这么高,哪里还得清啊……”

台下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不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吗?

剧情飞快推进。

除夕夜,地主黄世仁的管家穆仁智上门逼债。

杨白劳全年辛苦省吃俭用不过几百钱,根本无力偿还。

在被强逼着按下喜儿的卖身手印后,绝望的老汉,直接一头撞死。

看到这里,台下已是哭声一片。

无数人想起了自己被逼得家破人亡的过往,那种感同身受的悲痛,让整个广场都笼罩在巨大的悲戚之中。

喜儿被抢入黄家,受尽凌辱。

她最终逃入深山,一头青丝熬成白发,成了人见人怕的“白毛女”。

当那满头“白发”的喜儿出现在舞台上,发出对这个时代最悲怆的控诉时,台下观众的情绪,从悲伤转化为了滔天的愤怒!

就在这时!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不对,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伴随着一声呐喊,一群头裹黄巾的“天兵”,冲上了舞台!

他们一脚踹翻了作威作福的黄世仁,打倒了狗腿子穆仁智。

“青天大老爷来啦!”

“我们有救啦!”

最终,在万众欢呼声中,喜儿重获新生,黄世仁被当众审判。

戏剧落幕,台下却早已沸腾!

“打倒黄世仁!”

“杀死这些吸血的贵人!”

百姓们将自己压抑了一辈子的苦难与愤怒,尽数投射到了这出戏里,情绪被引爆到了顶点。

就在这群情激昂的时刻,张皓身披大氅,缓步走上舞台。

“诸位乡亲!诸位教众!”

他的声音,通过几个原始的扩音筒,传遍全场。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杨白劳,有千千万万个喜儿!”

“也有千千万万个黄世仁!”

“现在,我将为那些敢于反抗‘黄世仁’的英雄,授予太平道至高的荣誉!”

司仪高声宣读。

“王大牛,峡谷争坝战,身负三创,连斩五人!授‘先登’勋章!”

“李二狗,董卓追击战中,以身为饵,身中数箭,成功引敌入伏!授‘无畏’勋章!”

“赵寡妇,于后方救治伤员一百七十二人,不眠不休三日夜!授‘奉献’勋章!”

一个个普通的名字,一件件具体的事迹。

张皓亲自将一枚枚用缴获兵器融了打造的铁质勋章,挂在那些激动得浑身发抖的英雄胸前。

台下,无数人热泪盈眶。

原来,他们这些泥腿子的性命,不是草芥。

他们的付出,会被大贤良师记在心里,会被所有人尊敬!

“轰!轰!轰!”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战鼓,从远处传来。

一支千人方阵,迈着闻所未闻的整齐步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他们昂首挺胸,目光坚定,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紧随其后,是八千铁骑组成的洪流,队列整齐,杀气冲霄!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股钢铁般的力量与秩序,震撼得无以复加。

张皓走到舞台最前方,振臂高呼。

“我们选择不受压迫,我们选择自力更生!但那帮该死的旧时代贵人,他们不愿意!”

“他们派大军来围剿我们!派所谓的剑圣来刺杀我们!”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站起来了,就没人给他们跪着了!他们就没法站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我今天,就在此立誓!”

张皓的声音,响彻云霄。

“从今往后,谁也不能在我太平道的人头上,当贵人!”

“我太平道的教众,就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他们,那些所谓的世家、豪族、皇帝,都是趴在我们身上吸血的臭虫!”

“谁再敢吸我们的血,我们就把它,全部踩死!”

“万岁!!”

“大贤良师万岁!!”

“太平天国万岁!!”

数十万人的狂呼,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声浪,仿佛要将整个太行山都掀翻。

高台之下,人群边缘。

贾诩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

一个亲卫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递上了一卷竹简。

贾诩展开竹简,上面是来自冀州的最新密报。

“袁逢回府次日暴毙,其子袁绍遍发檄文,宣称其父乃为黄巾死士毒杀,扬言必将亲手割下张角头颅,以祭其父在天之灵。”

贾诩收起竹简,抬头望向舞台上那个正接受着万民朝拜、意气风发的身影。

心中思绪万千“大贤良师,你的预测又不准了.....你所预言灵帝五年崩而天下乱会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