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上那触目惊心的场景,如同无声的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恐惧与愤怒的沉重呼吸。
壁画描绘得极其精细,甚至可以说残忍地写实。那些被用作炼丹“药引”的童男童女,并非简单地被描绘成符号或模糊的人形。他们有着清晰的、稚嫩的面容,年龄大约在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之间,男孩梳着总角,女孩扎着双鬟,穿着粗布或丝绸的衣裳,样式是典型的秦代或汉初的民间服饰。
然而,与这纯真年龄和寻常衣着形成恐怖对比的,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所处的境地。他们的眼神空洞、绝望,甚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看透死亡的麻木。有的孩子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有的茫然地睁大眼睛,瞳孔中倒映着熊熊的炉火,却没有任何神采;还有的微微张着嘴,似乎在无声地哭泣或哀求。他们的身体被描绘得瘦弱苍白,有些孩子的手腕或脚踝上还能看到清晰的绳索捆绑的勒痕。
他们被杂乱地堆叠在巨大的青铜丹炉周围,如同祭祀的柴薪。丹炉下方地火熊熊,炉身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炉口冒出浓稠的、夹杂着血色的烟雾。一些方士模样的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周围,有的在添加药材,有的在手持法器念咒,还有的……正将一名挣扎哭喊的幼童推向炉口!
更令人发指的是,壁画的角落还描绘了“取材”的过程:在一间阴暗的石室里,孩子们被强行按住,方士用特制的玉刀划开他们的手腕,殷红的血液流入下方的青铜器皿中。那些孩子们脸上极度痛苦和恐惧的表情,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这……这根本不是炼丹!这是屠杀!是邪术!”李教授声音颤抖,指着壁画,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不适而脸色发青,“用童男童女纯阴纯阳之血为引……这……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史书上记载徐福东渡寻求仙药,原来……原来真相竟如此血腥残酷!”
刘胖子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骂道:“狗日的!这帮求长生的王八蛋,心都让狗吃了?!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胖爷我……我他妈……”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肥厚的胸膛剧烈起伏。
振宇紧抿着嘴唇,刚毅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他看着那些孩子的面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卧病在床、需要救命药的妹妹,虽然情况不同,但那种对生命的渴望与脆弱,让他感同身受,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孙阳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寒意从心底涌起。他想起祖父笔记中一些模糊的、关于古代某些邪恶祭祀的记载,当时还以为是传说或夸张,没想到竟在秦始皇陵中看到了如此真实的描绘。追求长生,竟然要以如此无辜、如此大量的幼小生命为代价?这哪里是仙道,分明是魔道!
壁画无声,却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哭泣。整个墓室的气氛,因这血腥的真相而变得无比压抑和沉重。之前对长生药的好奇和一丝潜在的贪念,此刻被这赤裸裸的罪恶冲刷得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厌恶和警惕。
而这,仅仅只是壁画揭示的第一层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