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消失了，但她留下的冰冷警告和两个死亡选择，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每个人的心头。通道内死寂无声，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在压抑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守陵氏……千年的使命……”孙阳喃喃重复着白璃的话，脑海中飞速运转。结合之前得到的信息碎片——祖父的笔记、韩亮的家族悲剧、徐福的竹简、还有白璃若隐若现的引导和警告——一个模糊而惊人的轮廓逐渐浮现。
“俺的娘诶，这姑娘说话咋这么瘆人嘞？”刘胖子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后怕，“合着咱们横竖都是个死？向前死得难看点，向后死得痛快点？这他娘的叫选择题吗？”
林夏瘫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流泪，显然已经被连续的惊吓和绝望压垮了。
韩亮靠坐在墙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难看，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认识我的家族……她一定知道当年灭门的真相！守陵氏……难道我韩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就是他们为了这狗屁使命杀的？！”
孙阳走到韩亮身边蹲下，沉声道：“冷静点，韩亮。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白璃刚才提到‘看在故人的份上’，还提到了我的铃铛。她说的‘故人’，很可能是我祖父。如果守陵氏是单纯的杀戮者，她上次在镜室就没必要帮我们，刚才更可以直接动手，何必多此一举给出‘选择’？”
他顿了顿，整理着思绪：“而且，你注意到没有，她提到‘惊动圣驾’、‘以血赎罪’，语气虽然冰冷，但更像是在执行一种……古老的、刻板的规则，而不是出于她个人的嗜杀。还有，她说‘贪恋长生者，终为墓奴’，这更像是一种警告，而非胜利者的宣言。”
刘胖子插嘴道：“阳仔你的意思是……这守陵的小娘皮，其实也不是自愿干这活的？她也是被逼的？”
“有可能。”孙阳目光深邃，“别忘了徐福竹简里提到的，服下‘伪仙丹’的人会‘永恒沉睡，成为陵墓守护者’。还有那些壁画上，历代闯入者被石化、被寄生的结局。这个‘守陵氏’，他们的使命，或许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诅咒！他们世代守护的，可能不仅仅是秦始皇的陵墓，更是……困住他们自己的牢笼！”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如果守陵者本身也是受害者，是某种更古老、更强大力量（比如徐福的长生术）的牺牲品，那么他们阻挡外人进入，或许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陵墓，更是为了阻止外人重蹈覆辙，或者……触碰到某个连他们自己都恐惧的禁忌？
韩亮眼中的仇恨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困惑和凝重。如果仇人也是受害者，那真正的仇敌是谁？徐福？还是……陵墓深处那可能“活着”的秦始皇？
“那……那我们怎么选？”林夏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向前还是向后？”
孙阳站起身，看向通道深处那无尽的黑暗，又回头看了看那扇隔绝了沙暴却也隔绝了生路的石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们没有选择。”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振宇可能还活着，被困在外面。祖父的失踪真相，长生药的秘密，韩亮家族的仇，还有这陵墓背后隐藏的惊天阴谋，都在前面。向后是等死，向前……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还有弄清楚一切的机会。”
他看向同伴：“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是十死无生的绝地，我们也必须闯一闯。不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真相，为了给死去和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绝境，往往能逼出人最大的勇气。退无可退，便只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