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地拖完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女人最后淡漠的命令——“把地拖干净。”
这五个字，此刻对他而言，仿佛就是天宪，是圣旨。
他放下了曾经身为秦家大少的全部尊严，放下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放下了对未来的所有幻想。他只是像一个最虔诚的苦修士，用尽全身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这间不大的屋子。
水渍，拖干。
灰尘，拭去。
杂物，归位。
当他终于直起腰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整个客厅，被他打理得一尘不染，干净得仿佛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而他自己，则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汗水浸透。这不是累的，而是后怕和敬畏交织产生的生理反应。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昨晚没有低头，没有选择臣服，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那个女人，她根本不是人。
她是俯瞰众生的神，是玩弄命运的魔，是定义规则的……造物主。
……
与此同时，卧室里。
陆晚灵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真的去睡觉了。
她盘腿坐在床上，双目紧闭。
在她的精神识海之中，一场比外界网络风暴更加汹涌亿万倍的奇景，正在上演。
一道道由纯粹精神力量汇聚而成的金色洪流，正从四面八方，跨越无尽的虚空，疯狂地涌入她的体内！
那是信仰之力！
是今晚，那一千零八十六万观众，在见证神迹之后，所产生的最精纯、最原始的敬畏、崇拜、震惊和信赖！
一个人的信仰微不足道，但千万人的信仰汇聚在一起，便足以移山填海，逆转乾坤！
这些金色的信仰洪流，不像天地灵气那样需要炼化，它们温顺得如同倦鸟归巢，主动融入陆晚灵那曾经因为逆天重生而布满裂痕的神魂之中。
一道道细小的裂痕，被这磅礴的力量缓缓修复。
她那因为强行推演天机而略显黯淡的神魂，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璀璨、凝实，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
“还是太慢了。”
陆晚灵的意识体，悬浮在识海中央，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直播算卦，对她而言，从来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
她为的，就是这个！
是收割众生的信仰，是汲取万灵的愿力，来修复她这副残破不堪的道体神魂！
今晚这场直播，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尤其是最后方镜源的出现，那场科学与玄学的巅峰对决，所产生的信仰之力，几乎是前面几场加起来的总和。
但，这还不够。
她的神魂深处，那道贯穿始终的、由天道法则留下的致命伤痕，依旧顽固地存在着。想要彻底修复它，甚至超越前世的巅峰，所需要的信仰之力，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看来，下一次直播，得玩点更大的了。”
陆晚灵缓缓睁开眼，一抹金光在她的眼底一闪而逝。
这一夜的“收获”，让她的实力，稳稳地向前迈进了一小步。
……
当陆晚灵走出卧室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因为她，彻底变了天。
龙城，某个老旧小区的外围。
一夜之间，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借口是“燃气管道紧急维修”。
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员，在各个路口设立了明哨暗卡。天空上，数架伪装成民用航拍机的超静音无人机，正在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地盘旋。小区里，所有住户的背景资料，在短短几小时内被翻了个底朝天。
无数条看不见的线，以这栋楼为中心，向着整个龙国，乃至全世界蔓延。
而在更遥远的地方，那些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也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查！不惜一切代价！我要在天亮之前，知道她的一切！她喜欢什么，她需要什么，她想做什么！钱不是问题！权力也不是问题！”
“备机！立刻！去龙城！不，我们全家都去！带上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律师，最好的保镖！我们去……去朝圣！”
“通知下去，从今天起，我们李氏集团所有产业，全部向陆大师开放！只要她一句话，整个集团都可以是她的！”
无数的财富，无数的权力，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着龙城这个小小的漩涡涌来。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穿透那道由国家机器亲自设立的无形壁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里。
秦夜正襟危坐地站在门口，像一个最忠诚的卫兵。
陆晚灵从他身边走过，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习惯性地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她这才回头，看了看那个站得笔直的男人，随口吩咐道：
“楼下，左拐，三百米，有家早餐铺。”
“我要一份豆浆，两个肉包。”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拿起了手机，似乎在考虑下一场直播的内容。
秦夜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混杂着荒谬和荣幸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那个背影，恭敬地鞠了一躬。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