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话音未落，他的吻便将她未尽的话语彻底封缄，双唇被那猝不及防的温热完全覆住。
那一瞬间，他的吻攫取了她的一切——声音、思绪，乃至呼吸。世界顷刻静止，万物消音，唯有他的气息成为绝对的领地。
苏雪晚睫羽如蝶翼般轻颤，缓缓阖上，终是任由自己陷落于这片突如其来的温存之中。
她抬手环住他的腰，手指本能地攥紧他腰后的衣料，仿佛抓住狂风骤雨中唯一的浮木，以此稳住那颗行将失守的心。
贺昀初的吻渐渐加深，他的手掌轻轻托住她的后脑，指尖在她的发丝间轻轻摩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占有欲。
苏雪晚呼吸骤然急促，绯红自耳根一路蔓延至脸颊、脖颈。她仿佛被他的吻抽空了所有力气，只能柔软地依附于他，予取予求。
贺昀初的唇在她唇上流连片刻，才依依不舍地撤离。
他气息未定，眼底却漾开一片满足的温软笑意，“苏雪晚……苏雪晚……”他低声唤她，那三个字在他唇齿间摩挲，仿佛要珍而重之地烙印于心，“谢谢你。”
“谢我什么？”她仰起脸，眸中还氤氲着未褪的迷离与水光。
“总之，谢谢你。”他低笑一声，嗓音里含着毫不掩饰的、得逞后的愉悦。
“饿不饿？”他自然地转换了话题，“你去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我让客房送餐来。”
“已经饿过头了，”她摇了摇头，“而且这么晚，也不好吃太多。”
“那下次不许这样，必须按时吃饭。”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我让她们送杯热牛奶上来，暖一暖胃。”
“嗯。”
贺昀初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触及她那双微红的耳尖，眼底笑意更深，低声催促：“去洗澡吧。”
苏雪晚几乎是仓皇地从行李箱中扯出衣物，逃也似地躲进浴室。
门在身后合上，发出一声轻响，骤然将那个扰人心神的男人隔绝在外。
她猛地将背脊贴上冰冷的瓷砖，冰凉的触感让她暂时清醒，但也只是片刻。
她仰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擂鼓般的心跳，可方才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在脑中翻涌——他灼热的吻、滚烫的气息、低沉的嗓音……
一股交织着紧张与隐秘期待的热流在心底蔓延。
他说从今天起，他们正式恋爱……那是否意味着，所有恋人之间该做的事，他们也都可以……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勾勒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她走到镜前，望着里面那个眼波潋滟、双颊绯红的自己，猛地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发出一声羞赧的哀鸣：“苏雪晚……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她打开水龙头，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却无法冲刷掉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水汽氤氲中，一个念头越发清晰：倘若他今晚提出要求，倘若他真的……她该怎么办？
理智告诉她必须停止这危险的想象，然而思绪却如脱缰野马，在每一个禁忌的角落疯狂奔腾。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她却迟迟没有推开那扇门的勇气。
浴室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与水声。浴室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都让她屏息。一种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的情绪，如同藤蔓般将她的心脏越缠越紧。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又在盼什么，只觉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无处可逃。
门外忽然响起急切的敲门声，贺昀初的声音带着关切穿透水声：“雪晚？你还好吗？”
苏雪晚猛地回神，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赶紧回应：“我、我在！我.....我马上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擦干身体，穿上睡衣，手指却不听使唤地轻抖。她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才缓缓打开门。
贺昀初守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他仔细看她一眼，松了口气：“这么久没动静，我怕你低血糖犯了。”
苏雪晚的脸顿时红透，低下头去接杯子，小声嘟囔：“没……没事，就是有点晕，可能热水泡太久了，休息下就行。”
“嗯，先把牛奶喝了。”他看着她湿润的发丝贴在颈侧，补充道，“记得吹干头发再睡。”
“好。”
看着她将牛奶大口喝完，贺昀初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低沉的嗡鸣与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宁静。
苏雪晚钻进被窝，紧紧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入睡。平时一到点就犯困的她，此刻却无比清醒。
她翻了个身，将发烫的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呢喃着：“苏雪晚，冷静……冷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浴室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她听见他走出来的脚步声，紧接着，床的另一侧微微向下一陷——是他躺了下来。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雪晚。”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低沉而温柔。
“嗯？”她轻声回应，声音有些发颤。
“睡了吗？”他问。
“还没……”她背对着他，低声答道，手在被子下悄悄握成了拳。
她感觉到贺昀初翻了个身，朝她这边靠近了些。她的呼吸蓦地一滞，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雪晚。”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嗯，怎么啦？”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如同风中之烛。
“冷吗？要不要把温度调高？”
“不……不冷。”她低声答道，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用力到指节微微发白。
“那你怎么缩成一团？还在发抖？”
苏雪晚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像是被火烤过一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
“我……可能是有点累了。”她最终小声说道，想借此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苏雪晚，”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认真的意味，“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她的声音不自觉地绷紧了，心跳也跟着快了几秒。
“要不我们还是搬回别墅吧。那边有健身房，以后早上可以和我一起锻炼。而且生活起居都有阿姨照顾，你也能轻松点。”
“当然，你若是还想继续住在公寓那边，我也不勉强。”
今天中午，苏母约见了他。
初冬的薄阳透过菱花窗，在茶案上投下暖色光斑。
苏母将煨好的红枣茶推至贺昀初面前，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眉间忧色：“雪晚，最怕过冬，一到这时节就……”话音未落先摇起头来，“她抵抗力低，稍不留神就染风寒，要好好养着。”
“妈，您别太担心。我会格外留心，一定会悉心照顾好雪晚的。”
“贺昀初……我身体挺好的，你别把我当病秧子，也别把我当小孩，你虽然大我8岁，但你是我老公，不是我长辈。”
氛围骤然凝滞，沉默蔓延。
贺昀初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几分无奈的歉意：“是我不对，话没说好，让你有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把你当孩子，更不是要管着你。”
他顿了顿，“只是关心则乱。别多想了，好么？”
她的话，似乎又让两人之间陡然生出了距离感，至少苏雪晚在那一刻是这么觉得的。
她后知后觉，自己是否过分敏感了。他仅仅是关心她而已，她又何必像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尖刺去防备他？
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些许进展，这样做只会将他推得更远。
一股懊恼蓦地涌上心头，可说出去的话已然收不回来了。
可她也不愿将情绪闷在心里，最终还是开口：“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有点重。我只是……不想被当成需要‘特别照顾’的人。”
贺昀初却并未在意这些。他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我懂。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那你以后……叫我起床吧，”她在他怀里小声说，“我陪你一起晨跑，好吗？”
“好。”
看来，是她段位太低，修行不够，学不会他那般气定神闲。今夜，终究是她，独自演完了这一场一个人的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