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晚蹲在衣帽间里，面对两个摊开的大行李箱，心情却不像往常出门那样轻松。
一月下旬的巴黎正是寒冬，可时装周的各种场合又需要她穿得体的着装。
她拎起一件羊毛大衣，又放下，心思早已飘远。
——飘到昨晚贺昀初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
她说她要去巴黎一周，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
难道他就一点不舍都没有？
想到这里，苏雪晚心里像被细小的针尖轻轻扎了一下，不疼，却泛着酸涩的失落。
她低头把一件轻薄羽绒服塞进箱子，动作有些发狠。
“票买好了吗？”
门口忽然传来低沉的嗓音。
她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贺昀初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眼底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看穿了她所有心事。
“还没。”
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那点委屈，
“明后天再买也来得及。”
他缓步走近，在她身旁蹲下，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她刚叠好的衣物。
“怎么就收拾一个人的行李？”
他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的呢？”
苏雪晚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
贺昀初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
“看看，这是什么？”
苏雪晚接过，抽出里面的东西——是三张飞往巴黎的头等舱机票。
乘客姓名：贺昀初、苏雪晚、郭柯达（达叔）。
日期，正是两天后。
她怔住了，眼睛眨了又眨，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你……”
她抬头看他，声音有些发颤，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这几天……胡思乱想。”
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哽咽。
她气不过，抬手捶了他一下：
“你就忍心看我心情不好……”
贺昀初低笑着握住她抗议的手，将它紧紧贴在自己胸口。
“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他目光温柔得像要将人溺毙，
“只是没想到，我老婆一想到几天见不到我，会这么不开心。”
“你还有心思逗我！”
她佯装生气别过脸，却被他轻轻捧住脸颊转回来。
“我错了。”
他嘴上认错，眼底却漾着得逞的笑意，
“但我很开心。这说明，你很在意我。”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沉沉的：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远门那么久？
那样……我会得相思病。”
苏雪晚的心一下子软成了水，那点委屈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满眼的甜。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轻声问。
贺昀初牵着她走到沙发坐下，耐心解释：
“其实去巴黎是早就定好的行程。
我和徐泽凯，在我们结婚前就约好了，要去和吕克先生谈度假村的项目。”
他顿了顿，眼神温柔地看她：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就耽搁了。”
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双方家长的时候。
我们不是骗他们说，不办婚礼，是要去蜜月旅行吗？”
他轻笑：
“这回去巴黎，就算圆了这个谎，也圆了我的心愿。”
苏雪晚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像是被蜜糖浸透。
“刚好，带我去看看你留学的学校，住过的地方……
走走你曾经走过的路，好不好？”
他声音轻柔，带着期待。
“嗯！”她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而且，”贺昀初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吕克夫妇也算我们的红娘，对不对？
要不是当初需要你配合我接待他们，我们可能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苏雪晚想起他当初那个「交易」，忍不住笑了：
“是啊，要不是你当初用画展赞助来「利诱」我，我可能还真不会答应假扮你女友。”
她学着他当初的语气：
“【对你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交易。况且，很少有人能拒绝我的条件。】
……贺总当时可是自信得很呢。”
贺昀初被她逗笑，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
“那现在呢？贺太太还觉得这是笔交易吗？”
苏雪晚摇摇头，主动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现在才知道，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对我「不怀好意」。”
“这我必须承认。”
他声音温柔得像夜风，
“因为从那时起，你就已经悄悄走进了我这里。”
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房的位置。
苏雪晚脸颊微热，心里却甜得发胀。
“所以，去见他们，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去？”
他搂紧她，在她耳边低语，
“肯定是我们夫妻一起去，你说呢？”
“嗯！”
她重重点头，眼底闪着幸福的光。
原来他并不是不在乎，而是早就为她准备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那现在，”
贺昀初看了眼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贺太太是不是该重新收拾行李了？毕竟，这次要多带一个人的衣服。”
苏雪晚娇嗔地瞪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那你还不快把自己的衣服拿来？难不成还要我帮你收拾？”
“遵命，我的太太。”
他笑着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这才起身走向衣帽间。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苏雪晚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机票，心里满是对接下来旅程的期待。
这一次的巴黎之行——是工作出差，也是蜜月旅行。
窗外，冬日的阳光洒落进来，暖融融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晚上，苏雪晚窝在沙发里，低头给贾以沫发消息：
「以沫，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贺昀初也要一起去巴黎。」
指尖刚离开屏幕，电话就响了起来。刚接通，贾以沫兴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真的？太好了！这下可热闹了！”
她语气雀跃，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正好，凌云峰也请了年假说要陪我去巴黎……”
随即话锋一转，促狭地压低声音：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算是出差？还是度蜜月啊？”
苏雪晚抬头，目光落在书房里那个正在整理文件的高大身影上。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贺昀初也恰好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她心头一暖，唇角不自觉扬起柔和的弧度：
“都是。”
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甜蜜，
“工作生活两不误。贺总说，这叫资源整合，效率最大化。”
是啊，能和心爱的人并肩看世界，一起创造属于彼此的回忆——
这大概就是幸福最踏实的样子。
而远方的巴黎，这座流淌着浪漫与可能的城市，正静静等待着他们的故事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