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现在活着的人是我，就知道我挺好的吧？”祝九朝却没太当回事，随意道。
“以我的性格，就算记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那群人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七夜却沉默了下来。
祝九朝言语中，全是对自己过去所受痛苦的漠然。
这个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自己。
他大概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俩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凝滞，饶是林七夜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来帮助祝九朝。
她和黑夜女神倪克斯不同。
倪克斯是肉眼可见地疯了。
但祝九朝，却依旧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甚至于，恐怕她自己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看来，最好治的还是你这些物理意义上的创伤。”林七夜缓缓呼出一口气，“你知道自己该吃什么药吗？”
“你是院长我是院长？”
“……”行。
没有什么其他事，和倪克斯告别之后，祝九朝就离开了诸神精神病院。
她大概是唯一一个除林七夜以外，可以自由出入这所病院的人。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只有在睡着或者昏迷的情况下，祝九朝才能进入这里。
但如果像是第一次那样，灵魂重伤到昏迷不醒，那就算进入诸神精神病院，也只会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祝九朝从病床上坐起来，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才过去四十分钟。
也不知道林七夜那边什么情况。
祝九朝刚这么想着，就听到病房门被人推开，发出一声轻响。
陈牧野和红缨一起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和吴湘南、温祈墨对过账了。
陈牧野先是看了祝九朝一会儿，见她身上没有多出来的伤口，默默松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万象】已经确认死亡，剩下的一些善后工作，我们会负责收尾，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养伤。”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兼受害人，你有什么诉求可以告诉我们。”
澄净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照在祝九朝的一双手上，纯黑色的尾戒正闪着光。
“——请善待那些孩子。”祝九朝看向他，目光之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诉求了。”
陈牧野点点头：“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做好的。”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那你呢？你之后打算去哪儿？”
祝九朝思考一瞬，还没来得及回答，红缨就迅速开口：
“九朝妹妹！【古神教会】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么厉害，不如加入守夜人吧？只要你受到守夜人保护，【古神教会】就绝对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了！”
“红缨说的有道理，但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牧野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我的意思是，既然现在孤儿院没了，要不要考虑找个领养家庭？”
祝九朝一怔。
红缨眼睛迅速亮了，她一个箭步冲到祝九朝面前，脸上满是欣慰慈祥：“叫妈。”
陈牧野一巴掌打在她的后脑勺上。
“谢谢陈队长的好意，但还是不了。”祝九朝摇摇头，“我的身份，找领养家庭，只会牵连无辜。”
红缨眨眨眼：“我啊！我啊！我不无辜！而且我们家可有钱了！”
“……再不闭嘴就回去加练。”陈牧野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现在必须得有一个监护人，不然很多手续都不好办。
也就是挂个名，你的食宿还是队里包的。怕麻烦的话，我建议你直接选冷轩。他加入守夜人之前是政法大学博士，这样一来很多手续都可以交给他去跑……去办。”
你刚刚是不是想说跑腿？
祝九朝和陈牧野对视两秒，瞬间从双方眼中看到了一些同样的东西——
比如，坑战友多干点活。
祝九朝毫不犹豫：“可以。”
红缨在陈牧野身后比了个心碎。
祝九朝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假面】他们呢？”
陈牧野：“你走之后没多久，孤儿院中的人就恢复了正常。后来从吴湘南这里得到【万象】被斩的消息之后，他们就直接离开沧南，去执行一个斩杀‘无量’境神秘的任务了。”
这么仓促？
看到祝九朝略微诧异的眼神，陈牧野解释道：“这本来就是特殊小队的常态，保护你的这个任务，本来就是上面派给他们放假用的。”
……能把放假加班说得这么清新脱俗，陈牧野也是守夜人中的老公务员了。
“哦，对了。”陈牧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王面让我给你带句话。”
“他说什么？”
“期待在不远的将来，和你的下次见面。”
不就是鸽了他一次，至于这么记仇吗？
祝九朝心虚地摸摸鼻子。
“还有一件事。”陈牧野认真地看向祝九朝，“梁颂在事务所中拒绝吐露任何关于本次事件的细节，除非见到你。如果你不想去，可以拒绝。”
“那就见一见吧，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祝九朝顿了顿，抬眼望去，“队长，我饿了，我想吃炸鸡。”
“……”陈牧野扫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语气凉飕飕的，“伤还没好，不许吃油炸食品。不仅炸鸡不许吃，所有辛辣油腻、冰凉刺激的东西，一律不许吃。”
“……”
午饭过后，祝九朝就随着两人一起来到了和平事务所。
梁颂坐在审讯室中，明明是囚犯，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轻松自然。
司小南坐在监控前，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直到看到视频中陈牧野和祝九朝一起走进去的画面，才重新打起精神。
“祝、九、朝。”梁颂从祝九朝走进屋子的那一瞬间，就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念出她的名字。
“放松点，别这么紧张。”祝九朝在椅子上坐下来，轻声道，“毕竟在这里，我也不能动手要你的命。”
“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哦不，两个。”
祝九朝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第一，【万象】死了，我干的；
第二，‘种子’的事情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万象】骗你的，你心目中所谓的希望，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