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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竭的将军最后一次牵引神君,金光化作的阵刀与盘根错节的枝条重重相撞后,彻底溃散成星点消弭。

重伤的剑首攥紧支离单膝跪地,魔阴的低语在耳边低笑唏嘘,令那双明亮的红眸成为血水翻涌的泥沼。

化龙的龙尊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古龙的血脉在灵魂深处激荡,名为龙狂的病症彻底染红他青色的眼眸。

清冽的青风凝聚全新的一杆枪,所指之处风龙咆哮,其形貌与那高天中神识错乱的饮月真身何其相似。

可你回头望。好多人、好多人…已经身陷迷乱之中,新枝在骨缝处落种发芽,破开血肉长成郁葱的金。

有同胞失去蜕生机会永久沉眠,有金人遭发狂同僚围追堵截最终报废,有星槎被神使枝条鞭打哀鸣坠毁……

多无望,多可怖的局面。

…转折是,太阳的坠落。

伴随一声高呼前来的,驾驶着必将陨落的星槎到来的——紫色的狐狸,开朗的狐狸,意气风发的狐狸啊,成为了一轮黑色的太阳。

于是神使消失了,狐狸也消失了,只剩一小缕染血的紫色毛发飘飘荡荡的,落到了你的手里。

血甚至还存在余温。

……

你始终记着,你忘不掉啊。

漫长的,抱憾终身的,噩梦啊。

————————

何其罕见,龙尊大人居然有主动来找你的一天。

他踏过庭院里还未清理干净的枯叶,青白色衣摆扫过地面时卷起几粒战场遗留的碎渣,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他看起来与过去一般无二,仍是那副清风朗月模样,青色的眼眸澄澈得像未被惊扰的镜湖。但定睛细看就会发现,那湖底藏着化不开的沉郁与倦色。

开口时,声音也依旧平缓。他没有提及战场的惨烈,也没问你伤势如何,只淡淡聊了几句庭院里那株幸存的古松,又随口问起你如今调息的进度,字字句句都透着疏离的客气,像是在应付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旧友会面。

遂你也只是顺着他的话回应,偶尔给他斟上茶。

——“许久未曾对练,今日正好试试你的枪法。”

龙尊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便率先迈步走向庭院空处,他召出自己的击云枪,神情淡淡地看过来,不给你任何拒绝的机会。

你心头微紧,只得唤风凝枪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摆出架势。

长枪带着凌厉的风直逼而来,你下意识横枪格挡,指节被震得发麻,枪身险些脱手。

你立刻凝神回防,将往日学得的招式、乱中悟出的技巧尽数使出,青蓝色风纹与他枪身的龙气碰撞,在庭院里激起阵阵气浪。

不过几十回合,他便抓住你招式衔接的破绽,手腕轻旋间,精准挑在你枪杆中段,只听「铮」的一声脆响,你的长枪脱手飞出,重重落在不远处的残枝堆里,而后溃散成风。

他的枪尖稳稳停在你喉咙前,你抬眸望去,那双青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有惋惜,有怅然,唯独没有胜利的波澜。

“你的枪法,比从前稳了许多。”

他缓缓收回长枪,语气听不出喜怒,随后,目光落在你下意识攥紧的袖口上。

“白珩的毛发,带了吗?”

你呼吸一滞,抿紧唇,默默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那是你在特意寻来的。内里还铺着柔软的云絮,将那缕紫色狐毛妥善安放。

你本打算,将其放上悼念白珩的那艘星槎上,现在……

你双手捧着木盒,递了过去,他的视线定定落在其表面,伸手木盒时,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多谢。”他声音微沉。

你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的。

“龙尊大人,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够做的?”

他离去的步伐猛地一顿,而后侧过头来,午后的阳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耳侧那枚红流苏耳坠被风轻轻一吹,晃了晃。

“你已做完你的应尽之事。”

保存好白珩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并原封不动交给他。就足够了。

你突兀觉得喉头酸涩,想张口说话,可什么言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最终只能低下头。

“…是,忌炎明白。”

……

“忌炎、…凌风?哈。”

“你,与饮月…与应星,并无不同啊。”

“都是啊…我们……都有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

……

漫长的……

“忌炎,你告诉我,饮月与应星的一意孤行,你…是否知情?”

“……”

“…好,本将军知道了。”

……

“…龙尊大人……”

“……”

“您、……”

“回去吧,凌风。”

“……”

“回去吧。”

……

抱憾终身的……

“…忌炎…我……知道你。”

“呵、饮月一句话也没说吗…怪不得你会来这里。”

“走吧,我也没什么话要给你的。”

……

“忌炎,你亦是持明,理应知道化龙妙法于「不朽」陨落的当下,对我们龙裔是何等的重要…”

“——”

“你投奔的那位将军才上任多久?你以为他能保得住你!?”

“——”

“呵……好,别后悔。”

……

……

噩梦啊。

……

——————

脸颊传来的触感,带着点湿润的痒意。

你睁开眼,视线起初有些模糊,晃了晃神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阿月圆滚滚的脑袋,它青灰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粉粉的舌头吐出来了一点。

许是被你突然睁眼的动作惊到,它往后缩了缩身子,尾巴却在此时轻轻扫过你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下意识抬手,指尖刚触碰到脸颊,便感受到一片湿意——不是阿月的唾液,是已经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耳侧的枕巾,连脖颈处的衣襟都沾了几分潮气。

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梦结束了,你又一次泪流满面。

“……”

你侧过身,伸手将阿月揽进怀里,它没有挣扎,乖乖蜷在你心口,青灰色的眼睛依旧亮着,偶尔用脑袋蹭蹭你的下巴。

你埋在阿月柔软的毛发里,鼻尖萦绕着它身上与你如出一辙的香气,噩梦紧绷的神经总算稍稍松弛了些。

…“阿月,幸好有你在。”

它轻轻叫了一声,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你的手臂。

你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