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飒揉了揉脑袋，果然是这样，她就知道。
当初答应虫王时有多爽快，现在面对现实时，凌飒的头就有多疼。
她当然知道这不靠谱。
可是，这是她和那位“终极甲方”签下的、无法违约的合同。
“谁说要在地表建了？”凌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而且，谁说非要把x-7改造成宜“居”星球了？”
她的思维开始发散，地球人脑洞在压力下疯狂运转。
“如果……我们不改变星球，而是改变城市的形态呢？比如说，一个巨大的、可以移动的，或者悬浮的堡垒城市？或者，一个建立在卫星轨道上的空间站城市，把x-7本身，当成它的一个附属矿区？”
她越说，思路越开阔。但卡尔和温青染听得却越发迷糊。
“老板，你的想法……很具有创意。”温青染斟酌着词句。
“可无论是移动堡垒还是空间站，其技术难度和资金需求，比改造星球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x-7？“
”如果只是想拥有一座城市，我们可以去更合适的地方。在乱星海，有很多废弃的、但基础条件尚可的星球可以购买和开发。”
“额……”凌飒卡壳了，她总不能说，因为这颗星球的“球长”是我新认的老大吧？
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凌飒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总之，城市必须建，而且必须和x-7绑定。这是最高优先级的战略目标，不接受反驳。”
她耍起了无赖。
“你们的任务，就是想办法，用最低的成本，实现这个目标。”
卡尔教授气得胡子直抖，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他刚想抗议，脑中却有什么东西l灵光一闪。
他用一种全新的、古怪的眼神审视着凌飒。
二十万人的城市……如此庞大的人类生物磁场，足以像一颗信号屏蔽器，彻底扰乱甚至覆盖掉任何地底深处传来的微弱信号……
这女娃，她已经知道下面是什么了！
她不是疯了，她是在……掩盖！是在保护！
想到这里，卡尔教授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疯狂的兴奋。
他脑中飞速盘算，现在宣誓效忠，申请成为凌家的正式家臣，还来不来得及？
“凌老板，我承认，在x-7上从零开始建城，是疯子才干的事。但是……”他话锋一转。
“如果我们不从零开始呢？”
“如果我们只是……给这颗星球‘搬个家’呢？”
“哈？”这次轮到凌飒愣住了，她手里的甜茶差点洒出来，“给星球搬家？”
“对，行星牵引技术。”卡尔教授见凌飒一脸震惊，顿时来了精神，一股为人师表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进行科普。
“你以为中央星域那些气候宜人、环境优美的A级宜居星球都是天然形成的吗？天真！宇宙里天然的完美星球，比A级源能者还稀有。绝大多数，都是后天改造的。“
”而最高效的改造方式，就是‘行星迁移’。从某个鸟不拉屎的星系，拖一颗基础不错的岩质行星，把它安置到另一个星系，合适的恒星轨道上，再进行大气和生态改造。这在那些大贵族和星际财阀眼里，是常规操作。”
凌飒听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吐槽：还能这么玩儿？！这不就是星际版的房地产开发吗？拿地（拖星球），盖楼（改造），卖高价！
“当然，”卡尔教授补充道，“行星牵引需要巨大的能量，海量的资金，还有……极其繁琐的行政审批手续。“
”需要向星域管理委员会报备迁出地、迁入地、航线规划、环境影响评估等等，还要缴纳高昂的航道使用税和不动产变更税。价格嘛，不便宜。”
凌飒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又被浇灭了。
听起来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无底洞。
“不过……”卡尔教授又是一个大喘气，“我们有个巨大的优势。x-7的体积和质量，实在是太小了。“
”它甚至都不能算是一颗标准的行星，顶多算是一颗超大号的卫星。牵引它所需要的能量和技术难度，会呈几何级数下降。”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伟大的工程在自己手中诞生。哦！可以带着自己的研究项目说做就走，想想还挺激动呢！
“而且，我们现在位于卡洛斯星域的边缘，这里是三不管地带，迁出地的手续形同虚设。“
”最大的麻烦在于迁入地。我们不能就这么把它随便往哪个星系一扔，那会被当成非法入侵。“
”最好的办法，是找一颗已经有合法主权的行星，将x-7作为它的‘卫星’进行挂靠。这样一来，所有的手续都会被极大简化，我们只需要向那颗行星的领主，支付一笔‘挂靠管理费’就行了。”
找一颗行星当“大哥”罩着？
这个思路，凌飒懂了。
宜居城市建在另一颗宜居星球上，x-7作为矿区卫星，既完成了对虫王的承诺，又能把成本降到最低，甚至……未来还有的赚！
凌飒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温青染。
几乎是同时，温青染也回望了过来。
一个让人魂牵梦绕又深感沉重的地方，浮现在两人心头。
绿云星。
作为一颗标准的宜居星球，拥有广袤的土地和地表生态。
它什么都好，唯独没有属于自己的天然卫星。
将x-7牵引过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方案。
但这背后牵扯到苏家的未来，是他背负的责任，是无数复杂的利益纠葛。
他能替绿云星做这个决定吗？
他有这个资格吗？
他看到凌飒投来的、似乎早已洞悉一切的目光，心中那份挣扎，那份纠结，瞬间被一种莫名的勇气所取代。
他不能再犹豫了。
无论凌飒的目的为何，这对负债累累、急需外部资源的绿云星而言，同样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温青染深吸一口气，迎上凌飒的视线，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家主，或许……您可以考察一下绿云星。”
凌飒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
总算，上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