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信号消失带来的冲击，远比想象中要大。
“妈的……那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还会防空？”顾然一脸惊魂未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以前跟着红月舰队，什么危险场面没见过，就连赤潮战场也是去过的。
能把无人机一发“孢子炮”给打下来的僵尸熊，这还是头一回见。
完全就是蘑菇成精，克苏鲁神话再现，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聂星则死死地盯着已经黑掉的屏幕，手指在个人终端上飞快地计算着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
“腐蚀速度太快了。”他沉声说道，“刚才那上千米的孢子云所具有的腐蚀性，至少是大气中平均浓度的一百倍。就算是我们的主力战舰，在那种强度的侵蚀下，能量护盾也撑不了多久。登陆……登陆计划必须重新评估，风险太高了。”
白小雨的小脸有些发白，她紧紧地抓着哥哥的衣角，刚才那一幕显然吓到她了。
舰桥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些会动的蘑菇。”
石裂风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凌飒身后，直直看向主屏幕。
“那些东西，充其量只是一些‘野兽’，再厉害，用重火力也能清理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脸茫然的众人，最后落在了温青染身上。
“真正的问题是，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是‘孢子僵尸’的星球上，你的族人，是怎么在地下维持近十年的？”
“而且根据传回的报告，孢子云之下的气体出现分层，是不是意味着，菌毯之下，可能还有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他们人数有多少？是否还具有秩序性？”石裂风用那毫不留情的，语气继续道。
“既然联系不上，但我也不建议，直接从目标点开始勘察。太过危险了！”
“别说了！”温青染嘶吼着，双目赤红，像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威胁，不是天鹅座的舰队，也不是地表的真菌。而是未知。是那扇我们即将敲开的大门后面，那群已经被绝望和黑暗浸泡了十年的、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同类’。”
“我让你闭嘴！”
温青染彻底失控，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了石裂风的衣领。他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那张温润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吓人。
石裂风甚至没反抗，只是轻蔑地看着他，一字一顿：“人类，才是最大的不确定性，温先生。你不敢想，不代表它没发生。”
石裂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他一直努力不去想这些，但现在，这层虚假的乐观被无情地撕开了。
“你——！”
“都闭嘴。”
一个清冷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切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凌飒从舰长席上站起，缓缓走到两人中间。她没看任何一方，只是抬眼望着主屏幕上那颗死寂的星球。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像往常一样，先来一顿精神按摩，再讲道理分任务。
但她没有。
她只是淡淡地开口：“羲和。”
【在，主上。】
“调出全舰队物资消耗报告，重点，赤蝎护卫舰队。”她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慌，“告诉我，在完全静默状态下，我们这条船，还能飘多久。”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瞬间剖开了所有人强撑的镇定。
舰桥内，响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温青染攥着石裂风衣领的手，无力地松开了。
石裂风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也僵住了。
下一秒，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响彻整个舰桥。那不是通过通讯器，而是直接从公共广播系统里炸响的。
【警告：检测到赤蝎护卫舰队物资低于安全阈值。】
【饮用水储备，剩余22天。】
【标准营养膏，剩余15天。】
【武器系统备用能量，平均低于百分之三十。】
羲和顿了半秒，给出了最终结论，那声音像死神的判决书。
【综合评估：在无法获得任何补给的情况下，十五日后，护卫舰队将因能源及维生系统衰竭，彻底瘫痪。】
十五天。
这个数字，像一颗反物质炸弹，在每个人的脑子里轰然引爆。
舰桥内，死寂一片。连仪器的嗡鸣声都仿佛被吞噬了。刚刚还在争论的人性、希望、恐惧，在“十五天后大家一起死”这个简单粗暴的现实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全部聚焦在了凌飒身上。
在灭顶的绝望中，她成了唯一的光源，或者说，唯一的浮木。 果然就知道，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雇佣赤蝎的舰队护航，结果人家根本没准备如此多的物资，这锅只能自己接着。
唯一欣慰的是，兰花号上的物资充足，匀一匀还能够用，最难的情况大不了，自己用小型传送门多送点物资过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领主天赋的实用之处了。超距坐标定位，可以无视距离，依靠领主的精神力天赋，定位坐标点。
而最理想状态是，自己等人，在绿云星找一个安全的据点，然后建立小型传送门，然后开采能源维持传送门运转，之后就可以依靠本地和外界的沟通，实现物资流通了。
所以在星际拓荒中，领主，至关重要。
最后，凌飒环视一圈被她镇住的众人，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都听着。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玩猜谜游戏，也没工夫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哭丧。十五天，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
她顿了顿，抬手指向屏幕上那颗灰绿色的星球。
“要么，我们把它敲开，从里面找到活路。要么，十五天后，我们一起变成外面那些苍蝇的战利品，或者这颗星球新的一种蘑菇。”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径直走向自己的舰长室。
走到门口时，她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抛下最后一句话。
“找到一个突破口，为登陆地面做准备，如果需要什么材料，把清单给我。”今天要回去一趟x-7打卡，而且或许可以从虫王那里打听一些消息。
她抬手，在门禁上按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只有石裂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他知道，今天是凌飒回基地打卡的日子。
恐怕又要去她那个神秘的“信息渠道”里，捣鼓什么超出常人理解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