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骁的靴底碾过一片干枯的蕨类植物，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将滑落的帽檐重新压好——刚才从斜坡上俯冲下来时，迷彩帽差点被风掀飞。怀里的模拟手铐还带着“渗透者”体温的余温，那老兵被制服时瞪圆的眼睛像头不服输的老豹子，现在想来倒有几分可爱。
“三个靶标还差最后一个。”他对着手腕上的战术表低声自语，表盘上的电子地图正闪烁着最后一个红点，就在前方那片云雾缭绕的断崖附近。系统面板适时弹出：【剩余时间5小时20分，建议行进速度4.5公里\/小时，规避西侧乱石区】。
他拐进一条被藤蔓半掩的小径，这是系统根据地形记忆推荐的近路。头顶的树冠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阳光只能筛下零星的光斑，落在他沾满泥点的作训服上。突然脚下一软，竟是踩进了个被落叶掩盖的浅坑——是野猪拱过的痕迹。晏骁顺势矮身，指尖在坑沿一撑，借着反作用力跃起，落地时恰好避开了一根横在半空的藤蔓。这手反应速度，比刚入伍时快了将近一倍，连系统都跳了个【敏捷属性+0.5】的提示。
“砰！”远处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晏骁立刻贴紧树干，匕首无声出鞘。片刻后，一只毛茸茸的身影从树丛里窜出来，抱着颗野果窜上了树——是只松鼠。他松了口气，收刀时却发现刀柄上沾了片翠绿的叶子，正是他上周在植物识别课上认识的箭毒木。“这小家伙，差点谎报军情。”他笑着把叶子摘下来夹进战术手册，那是他的小习惯，每遇到新植物都记下样子，现在手册里已经夹了满满当当的标本。
沿着溪流走了约莫两公里，断崖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这处崖壁像是被巨斧劈开，垂直的岩壁上挂着条条瀑布，在阳光下碎成珍珠似的水雾。系统提示【靶标位于瀑布左侧第三道岩缝，距离地面18米】。晏骁仰头望去，那岩缝藏在水雾后面，隐约能看到点橙色的反光——是靶标的颜色。
他脱掉沉重的战术靴，赤脚踩进溪水里。冰凉的水流瞬间驱散了脚底的燥热，也让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爷爷在老家河里摸鱼的日子。“当年要是有这系统，肯定能摸到更多大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弯腰掬起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处的疤痕上——那是上个月练匍匐时被碎石划的，现在已经淡成了浅粉色。
攀岩绳被固定在岸边一棵歪脖子松树上，树干上还留着去年演习时的刀刻痕迹。晏骁检查了三遍绳结，确保万无一失后，抓着绳子往崖壁荡去。瀑布的水汽打在脸上，带着股湿润的草木香。他像只岩羊，手指抠住岩缝，脚趾在湿滑的石壁上寻找支点。每向上挪动一米，都要对抗水流的冲击，系统的【体力消耗预警】跳个不停，但他眼里只有那个橙色的小点。
离岩缝还有三米时，脚下突然打滑！晏骁下意识用胳膊肘顶住岩壁，碎石簌簌往下掉。他悬在半空晃了晃，腰间的水壶撞在石头上，发出“哐当”一声。“还好没掉下去。”他喘着气调整姿势，突然发现刚才打滑的地方有块突出的页岩，形状像极了老家灶台边的那块磨刀石。爷爷总说“稳当比啥都强”，现在想来真是至理名言。
终于够到岩缝了！晏骁伸手进去摸索，指尖先是碰到片湿滑的苔藓，接着就触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一把将靶标薅出来，橙色的塑料壳上还挂着条小鱼——大概是被水流冲进岩缝的。“收获颇丰啊。”他笑着把小鱼扔进溪流，靶标塞进背囊，转身准备下崖。
这时系统突然弹窗：【检测到东南方向300米有求救信号，是否前往？】
晏骁看了眼时间，离集合还有四个小时。他毫不犹豫地回复【是】，下崖的速度比上来时快了一倍。溪流在脚下奔腾，像是在催他快点。他不知道的是，前方的树丛里，赵教官正举着望远镜点头，镜片反射着远处的水光——那求救信号是故意设置的附加题，而他是第一个选择前往的士兵。
背囊里的靶标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和着林间的鸟鸣，像是首不成调的歌。晏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那条晃动的攀岩绳，在瀑布的水雾里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