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盏中静置的虾头金油,经一夜沉淀更显澄澈,琥珀色的油体泛着莹润光泽,开盖时那股浓缩了虾鲜的醇香便漫出厨房,缠上窗棂间的晨雾。沈清晏指尖拈起瓷勺,舀起半勺金油凑近鼻尖,前调是海虾的鲜甜,中后味裹着慢熬出的焦香,尾韵还带着一丝姜片的温润,比昨日初熬时更显醇厚。
“这般好油,得配最衬味的家常吃食才不辜负。”她转身掀开米缸,舀出半盆圆润的珍珠米,淘洗后沥干水分,往砂锅中加了足量山泉水,大火煮沸后转文火慢焖。灶上另起一口铁锅,待锅壁微热,倾入两小勺虾头金油,油花滋滋绽开时,切得细碎的葱白与蒜末下锅,瞬间爆出复合鲜香,比寻常菜油炒出的底味更添一层灵动。
打三只土鸡蛋入碗,加少许盐搅匀,待金油烧至六成热,蛋液下锅快速滑散,金黄的蛋块蓬松软嫩,吸足了油香便盛出备用。此时砂锅中的米饭已焖得粒粒分明,倒入蛋块,再撒一把提前焯好的青豆、胡萝卜丁,淋一勺生抽,用木铲翻拌均匀。金油裹着米粒翻滚,每一粒白米都吸饱了鲜香,蛋香、蔬香与虾油香交织,氤氲的热气中,连灶边蜷着的狸花猫都忍不住蹭了蹭沈清晏的裤脚,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
第一碗蛋炒饭刚盛出,院门外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老掌柜提着竹篮进门,鼻尖一抽便笑出声:“清晏丫头,这是又做了什么好东西?隔着半条街都闻到香了!”他凑到桌边,见白瓷碗中米饭油亮饱满,青豆胡萝卜点缀其间,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米香先在齿间散开,随后虾油的鲜甜缓缓渗出,不腥不腻,只觉满口生津,连吃三勺都不觉得噎。
“这金油果然是点睛之笔!”老掌柜放下碗筷,指着竹篮里的嫩豆腐与小青菜,“今早集市上新收的食材,你再试试用金油做两道素菜,让街坊们也尝尝鲜。”沈清晏应下,将豆腐切成小块,用温水焯去豆腥,铁锅烧热后舀入一勺金油,下姜丝爆香,倒入豆腐轻轻推匀,加少许生抽与清水焖煮片刻,起锅前撒一把葱花,豆腐吸足了虾油的鲜香,入口滑嫩得几乎不用咀嚼。
另一口锅中,金油烧热后下青菜翻炒,翠绿的菜叶遇热迅速变软,裹上一层油亮的光泽,只加少许盐调味,便带出蔬菜本身的清甜,配上虾油的醇厚,竟比肉菜更让人开胃。正午时分,小饭馆的八仙桌旁坐满了食客,蛋炒饭、虾油豆腐、金油炒青菜三道家常菜端上桌,瞬间被抢食一空。
“以前只知道虾头能丢,没想到熬出油来这么香!”邻村的李大嫂抹了抹嘴,“清晏姑娘,这金油能不能卖些给我们?以后炒菜也能添点鲜。”沈清晏笑着点头,说待下次多熬些分装成小瓶,让大家带回去尝尝。
暮色降临时,灶台上还剩小半碗金油,沈清晏想起前日晒的笋干,便泡发后切成丝,与腊肉同炒,金油的鲜香中和了腊肉的咸香,笋干的脆嫩又添了口感层次。饭桌上,众人捧着碗吃得酣畅,窗外的月光洒进厨房,映着琉璃盏中剩余的金油,仿佛盛着一汪流动的星河。沈清晏望着满桌空碗,忽然想起阿娘说过的话:“最好的吃食,从来都是用真心熬出来的滋味。”
她指尖摩挲着瓷盏边缘,心里已然盘算好,明日要试试用虾头金油做些油酥点心,让这鲜香不仅能润三餐,还能化作随身可带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