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些人自己和自己吵架告一段落后,那老者才接着道:“今日,咱们大闹康亲王府,杀了鳌拜,全师而归,鞑子势必丧胆,于我反清复明大业有好处。各堂兄弟们知道了,一定都佩服死咱们青木堂的,大家说是不是?”
众汉子纷纷道:“正是。咱们青木堂这次可大大露脸了,天地会青木堂名垂不朽!”
接下来,这些人开始一人接一句的说当年清兵入关之后的各种奸淫掳掠,比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青木堂里扬州人还真不少,眼睛发红的哭着说当时扬州城情况,大抵是几乎每一家每一户都有人被杀,都有女眷被糟蹋,都有孩子亲眼看着自己母亲受辱,看着自己父亲被杀!
听着听着,不觉中,韦小宝也就原谅了这些煞笔的草包行为了,甚至到后面,韦小宝也不觉中握紧了拳头。
旁边那负责看守韦小宝的老者见状,凑近低声问了句:“难不成小子你也是扬州人?”
听到这沙雕说话,韦小宝又松开拳头,没好气的道:“要你管?”
“小子你怎么这样?”老者皱眉。
韦小宝更皱眉:“那你希望我怎样?你们胡乱冲入王府闹事杀人,只凭你喜欢,就绑架了我,难不成我还得谢你不杀之恩?你们这行为和当年进扬州的满洲狗有多少区别,你自己心里就灭点逼数啊?”
“沃日尼玛你怕是不想混了!”
这老头不禁大怒,拉手袖就想教训人。
好在中央那瘦高老者又喊肃静,接着道:“青木堂这两年时刻记着尹大哥的仇,人人在灵前为誓,定要杀了鳌拜。今日他在天之灵,一定会笑了。”
众人都道:“正是,正是!”
高瘦老者道:“这两年来,别堂的兄弟都看不起我等。虽总舵主几次为我们说话,但我们一直没能报仇,丢脸啊!”
“是啊是啊!”
众人又附和。
韦小宝听不下去了,插口道:“哎呀你们不要一会哭一会笑,一会人云亦云的,这都深夜了,说重点好不好?”
众人一听静了下来,百多人全部看了过来。
大家现在才有人想起来:这里有个被顺手绑架而来的。
“看什么看?”
韦小宝实在对这些人有点不满,神态不是装的:“一个二个说的跟唱的似的,什么香主的大仇,什么扬州十日,关键是这些事发生这么多年,你们每个人为此做了什么?如果香主的仇和扬州十日仇,就是你们的理想和追求的话,你们每个人这些年来,都为你们的理想,付出了什么,做了多少?”
全部煞笔掉,半张着嘴巴!
旁边那老者一副红棍造型,伸手指着韦小宝脑门,意思是在逼逼就打你!
“行行行,当我没问,你们高兴就好。”
韦小宝装逼收到效果之后,又示弱的样子抱着头蹲下。
忽然有个冷冷的声音道:“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没说错。还有,杀死鳌拜的是青木堂的人吗?”
“……”
众人不说话了,你望我我望你。
一个粗壮大汉道:“祁老三你是什么意思?”
祁老三仍是冷言冷语:“我一点也没意思!只不过将来别堂兄弟如果问:不知杀死鳌拜的是贵堂哪高手?然后怎么答?难不成,也像现在指着这孩子这样不许人家问?或者说总舵主这么问的时候,你也这样指着总舵主不许问?”
顿时,那指着韦小宝的老头一阵尴尬。
中央那高瘦老者道:“是倒是这清宫小太监杀了鳌拜,但那是尹香主在天之灵佑护,才假手一个小孩,除此大奸。”
众人感觉这说的通顺,又逐渐得意起来。
但蹲着的韦小宝又举手,一副我可不可以说话的样子。
有人点头后,韦小宝才起身道:“我就是问问,你们香主真的在天有灵的话,为什么他死了这么久,今天才在暗中护佑着杀了鳌拜呢?你们的意思是他老人家的魂魄、之前去旅游了?”
“你小子住口!”
顿时又有人呵斥。表示要把韦小宝拉黑禁言!
韦小宝又尴尬的笑笑:“好好,我不说了。最后再说一句,我就不说了:姑且算是你们香主在天之灵护佑吧,但我不在的时候,他都不护佑你们的,而我一出现,他就护佑着我、杀了鳌拜,他会不会有指定我是接班人的意思呢?”
“……
全部人面面相觑。
如果要承认 “在天之灵护佑”的说法,那小太监这个说法、自然也就成立了。
就这样,大多数人开始尴尬了。
高瘦老者也楞了很久,才有些脸红的岔开道:“这两年来本堂无主,都在等着报仇,现下尹香主大仇已报,这就请……众兄弟选贤能接任青木堂。”
说着,在灵座前跪倒,双手拿着一块木牌,拜了三拜。
有人道:“李大哥,这两年你将会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这香主之位除了你,谁配当?”
另一人道:“但这香主之职,可并不是凭咱们的意思,那该总舵委派。”
先前那人道:“规矩虽如此,但历来惯例,每堂商定后报上去,上头从来没驳回过,所谓委派,不过是例行公事。”
又一人道:“各堂新香主,向来都由旧香主推荐。又或临终留下遗言,从本堂兄弟中挑出,很少有自行推选的规矩。”
先那人道:“但尹香主不幸为鳌拜所害,哪有遗言?贾老六,这事你不是不知。”
贾老六怒道:“崔瞎子,你说清楚些,什么意思。”
接下来几系人吵闹了起来,险些动手。
大抵就是,各路人马都想推举对自己这边有利的人做香主。
相持不下之际,走出一长须人道:“诸位兄弟别吵了,本堂香主由谁来当,要了就是听总舵主的,要了就是推举德高望重之人,让大家都没话说。”
蹲着的韦小宝又起身,尴尬姿态道:“我最最最后、再说一句:要是在场有德高望重之人,你们还会犹如孤魂野鬼的各自为政两年?你们总舵主也真是的,像是他就没当你们青木堂存在过,居然由一个堂级部门两年没香主?所以你们说反清复明时候、声音把我吓一跳,但实际就这?我要是鞑子我特么要被笑死,这样的组织,真是越多越好!”
“你!”
全部人又怒视着。
长须人也怒道:“什么你都要说两句,那依你小太监之见,你觉得这里谁该当香主?”
韦小宝大声道:“我可不可以推举我自己?”
“放你娘屁!你喝高了吧?你是清廷走狗,还是太监,怎么能指挥我青木堂英雄?”
顿时四五十人呵斥起来。
韦小宝得理不饶人的姿态:“问题是你们这些棒槌、在这里推举这推举那的,既然能推举,我也被你们‘请’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推举我自己?要是不能推举,你们相互都不服,还推举个几把,直接找总舵主决定不就好,你们真当总舵主不存在啊?”
顿时,有两火爆的汉子指着走过来:“小狗日的你再说一遍!”
“算了算了!”
又被长须人拉开:“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人年纪虽小,却不简单,鳌拜是他杀的乃我亲眼所见,他在这里数次问得大家哑口无言,除了说明他有点门道,也说明了我们自身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