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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葛洪指引我们来此,目的绝非仅仅是这座武库的兵器那么简单。”顾九渊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比平时更加低沉。

他先是拿起了那本金线古册。书册的材质非纸非绢,触手柔韧而冰凉,封面没有任何字样,只有一些类似星轨的复杂暗纹。

他小心地翻开第一页。

开篇并非文字,而是一幅精细绘制的人体经络图,但其运行路线却与当今世间流传的所有内功心法大相径庭,更加繁复奇诡,标注着许多从未见过的穴窍名称。经络旁,还用极其古老的文字做着细小的注解。

顾九渊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却越来越亮。他快速翻看了几页,后面陆续是各种运功图谱、招式图解以及大量深奥的批注。那些招式狠辣凌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朴大气,与龙阙剑的风格隐隐相合。

“这是……前朝东宫秘传的武学典籍?”沈清辞也凑近观看,虽然她对高深武学了解不多,但也能看出其不凡。

“不止。”顾九渊翻到中间某一页,动作停顿下来。那一页的纸张似乎更为古老,上面绘制的并非人形招式,而是一种……仿佛与天地星辰感应的奇异观想图,旁边密密麻麻的注解文字也更加晦涩。“这似乎涉及到一些……接近失传的古老炼气之术,甚至……触摸到了先天之秘。”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

这本典籍的价值,远超乎想象,若是流传出去,足以在江湖乃至朝堂引起腥风血雨。

他合上书册,目光落向那个紫檀木长盒。盒子做工精巧,没有锁孔,只在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太极阴阳鱼浮雕。

顾九渊尝试着按压、旋转,盒子纹丝不动。他沉吟片刻,再次拿起那枚开启石门的令牌,将其边缘对准阴阳鱼浮雕的边缘轻轻一按。

“咔。”一声轻响,盒盖自动弹开一丝缝隙。

一股极其清淡、却沁人心脾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一振,连方才激战后的疲惫都似乎消散了几分。

盒内铺着明黄色的柔软绸缎,上面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

一枚通体赤红、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丹药;

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色泽深紫、隐隐有雷纹流动的玄铁;

以及,一卷薄如蝉翼、颜色泛黄的羊皮纸。

沈清辞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那枚赤红丹药吸引,作为一名医者,她本能地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磅礴而精纯的药力,远超她所见过的任何灵丹妙药。“这丹药……好生奇特,药性醇厚却内敛,似乎……并非用于疗伤或提升功力那么简单。”她小心翼翼地不敢用手直接触碰,只是仔细辨别着那药香。

顾九渊则拿起了那块深紫玄铁,入手极其沉重,冰凉的触感中又隐隐透着一丝奇异的温热,表面的雷纹仿佛活物般缓缓流转。“九天陨铁?”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而且是品质最极品的那种,乃是锻造神兵的至宝。”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手中的龙阙剑,若以此铁重新淬炼加持,此剑威力恐怕能更上一层楼。

最后,他展开了那卷羊皮纸。

纸上的字迹并非用墨书写,而像是用某种特殊颜料甚至血液绘就,历经漫长岁月依旧清晰。开篇一行字,就让顾九渊和沈清辞同时色变——

“余,前朝太子少师,慕容玄。”

慕容玄!这个名字,无论是在前朝旧史还是当世传闻中,都代表着一段传奇与悲剧。他是前朝最后一位惊才绝艳的太子少师,精通百家、武艺超群,更是太子最信任的老师与护卫首领,最终却随着太子的陨落而不知所踪,传闻他已殉主,却没想到……

两人压下心中震动,继续看下去。

“国破之日将至,太子仁厚,不忍京城百万生灵涂炭,决意以身殉国,换旧臣百姓一线生机。然,贼寇凶顽,背信弃义,屠戮不休,太子之仁,终成空叹。”

“余身受太子重托,护东宫血脉与国之重器突围,然力有未逮,重伤濒死,仅得护佑‘龙阙’及部分秘藏至此绝地,憾失幼主,罪该万死……”

“后世若有缘人得入此库,非慕容氏血脉或持‘星枢’令牌者,必遭万箭穿心之劫。既得见此信,即为天命所归之人。”

“盒中‘赤血融元丹’,乃集前朝宫廷秘术与大内珍药所炼,唯一枚,可重塑经脉,激发潜能,然服之痛苦万分,九死一生,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用。”

“‘紫霄神铁’,赠予有缘人,望善用之,莫使神兵蒙尘。”

“吾毕生所学之心得,尽录于《星枢秘典》,亦赠予有缘人。唯望后人,若有可能,寻回东宫遗孤血脉,或……以此力,止天下干戈,莫负太子仁心。”

“慕容玄,绝笔。”

羊皮纸上的字迹到此为止,那“绝笔”二字,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怆、不甘与嘱托。

石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信息量巨大,几乎推翻了他们之前的一些猜想。

这座武库,并非单纯的前朝军械库,更是慕容玄为保存前朝太子一脉最后火种和传承而设立的秘藏之地!而他们之前遭遇的机关,名为“万箭穿心劫”,若非沈清辞恰好持有葛洪给的、那枚名为“星枢”的令牌,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

葛洪……他究竟是谁?他与慕容玄,与前朝,又是何关系?他指引他们来此,是早就知道顾九渊的身世可能与之前朝东宫有关?还是另有所图?

沈清辞看向顾九渊,他紧握着那卷羊皮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俊美的侧脸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眸中情绪翻涌,复杂难辨。

慕容玄的绝笔信,无疑证实了他母亲家族与前朝东宫极其深厚的关系。龙阙剑是信物,那他的母亲……是否就是慕容玄信中提及的,那失落的“东宫遗孤血脉”?亦或是与之密切相关之人?

他的沉默,他身上那些与年龄和地位不符的深沉与冰冷,似乎在此刻都有了模糊的答案。那并非仅仅是皇室倾轧或边关风雪塑造的,更可能源于一种自血脉中传承下来的、沉重而隐秘的宿命与仇恨。

“顾九渊……”沈清辞轻声唤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九渊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波澜已被一种极致的冰冷与坚定所取代。他将羊皮纸仔细卷好,放回盒中,然后拿起了那枚赤红如血的“赤血融元丹”。

“九死一生,重塑经脉,激发潜能……”他低声重复着慕容玄对丹药的描述,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丹药的外壳,看到其内核霸道无匹的药力。

他体内的旧伤和新添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内力也远非巅峰。前路未知,危机四伏,无论是探寻自身身世真相,还是应对外界即将到来的风暴,亦或是……保护身边这个人,他都需要更强的力量。

这枚丹药,或许是眼下最快的途径,尽管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你想服用它?”沈清辞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心头一紧,“慕容前辈也说了,九死一生!不可贸然行事!待我仔细研究一下这丹药的药性,或许……”

“来不及了。”顾九渊打断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们在此耽搁已久,外界情况未明。而且……”他顿了顿,看向那柄龙阙剑,“有些责任,既已找到,便不容退缩。风险,值得一冒。”

他将丹药托在掌心,那赤红的光芒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

“替我护法。”

说完,不等沈清辞再劝阻,他竟直接盘膝坐在了冰冷的黑色金属地面上,将那颗“赤血融元丹”送入了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熔岩般的炽热洪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呃!”顾九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猛地剧震,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瞬间变得血红,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燃烧起来!

恐怖的药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粗暴地冲向他本就未曾完全痊愈的旧伤经脉,以及那些因多年征战和暗杀而留下的无数细微暗损之处!撕裂般的剧痛从身体最深处爆发开来,几乎要摧毁他的神智!

沈清辞看得心惊肉跳,焦急万分,却不敢轻易触碰他,生怕干扰了他的对抗。她只能迅速从皮囊中拿出银针和所有可能用上的镇静、护心脉的丹药,全神贯注地守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丝变化,准备随时施救。

顾九渊紧咬着牙关,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他运转起自身的内功心法,试图引导那狂暴的药力,但那药力太过凶猛霸道,他的内力在其面前仿佛溪流之于瀚海,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就在他几乎要被那痛苦吞噬的瞬间,他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刚才在《星枢秘典》上匆匆瞥见的、那幅奇异的星辰观想图!

几乎是本能地,他放弃了抵抗,转而尝试着去模仿那观想图的意境,将自己的意识沉入一片虚无,仿佛化身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去感受那冥冥中存在的星辰之力,引导着体内狂暴炽热的药力,不再是强行约束,而是尝试着与之共鸣,顺着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行……

渐渐地,他体表的赤红开始缓慢地、有规律地明灭闪烁,如同呼吸。那令人窒息的狂暴气息,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丝,但深入骨髓的剧痛依旧存在,改造仍在继续。

沈清辞稍稍松了口气,却丝毫不敢大意,她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或许才刚刚开始。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石室外,是沉寂百年的冰冷兵器。

石室内,是正在经历脱胎换骨般痛苦的顾九渊,和一颗为他紧紧揪起、全心守护的心。

命运的齿轮,在这深藏地底的秘库中,再次发出了沉重而清晰的转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