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深渊潜流，绝处逢生
“跳！”
顾九渊的低吼声被身后追兵的厉喝与深渊的轰鸣撕扯得破碎，却清晰地撞入沈清辞耳中。没有丝毫犹豫的时间，甚至来不及思考那焦黑坑洞下方是何等恐怖的光景，求生的本能和对顾九渊全然的信任让她闭上了眼，任由他拉着自己，纵身跃向那弥漫着硫磺恶臭与未知危险的深渊！
失重感瞬间袭来，冰冷刺骨的狂风裹挟着细碎的、灼热的爆炸残留物扑面抽打！
“抱紧我！”顾九渊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模糊不清，但他揽住沈清辞腰肢的手臂却如同铁箍般稳定有力。另一只手猛地拔出龙阙剑，狠狠刺向坑洞边缘因爆炸而变得松脆焦黑的岩壁！
“铿——！”
火星四溅！龙阙剑的锋锐远超寻常，剑身轻易刺入岩壁，但下坠的巨大冲力依旧带着两人向下滑落了数丈，剑刃在岩壁上划出一道深刻的裂痕，碎石簌簌落下！
下坠之势稍缓，但并未停止！这坑洞边缘的岩壁经过剧烈爆炸和高温灼烧，早已结构不稳，根本无法承受两人下坠的重量！
“咔嚓！”顾九渊借力的那块岩壁猛然碎裂！两人再次加速下坠！
眼看就要彻底坠入下方那被浓重水汽和黑暗笼罩的未知深渊，顾九渊瞳孔骤缩，体内《星枢秘典》内力疯狂运转，于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扭转身形，将沈清辞紧紧护在怀中，自己则背部向下，硬生生调整了坠落姿势！
“嘭——！”
巨大的撞击声和水花溅起声同时响起！
两人重重砸入坑洞底部一片冰冷刺骨、湍急汹涌的暗流之中！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顾九渊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一般，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怀中的沈清辞也被震得闷哼一声，呛入一大口冰冷的河水。
幸好这坑洞底部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这条不知名的地下暗河！河水极深，且流速快得惊人，瞬间就将两人吞没，裹挟着向下游冲去！
刺骨的寒冷和巨大的水流冲击力几乎让人瞬间失去意识。沈清辞只觉得冰冷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强大的水流拉扯着她，仿佛要将她撕碎。她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冰冷和窒息吞噬的刹那，一双有力的手臂再次紧紧箍住了她，将她拉向一个虽然同样冰冷却在剧烈水流中异常稳定的怀抱。
顾九渊强行压下内腑的剧痛，屏住呼吸，凭借着强大的内力支撑和惊人的水性，在狂暴的暗流中努力稳住身形，将沈清辞的头托出水面。
“咳咳……咳……”沈清辞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河水，贪婪地呼吸着潮湿冰冷的空气，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感受到那紧紧抱着她的、如同礁石般坚定的力量和耳边震耳欲聋的水声。
“抓紧我！别松手！”顾九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被水流冲击的断续，却依旧沉稳。
暗河在地下汹涌奔腾，四周是绝对的黑暗，只有偶尔掠过的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能提供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映照出嶙峋狰狞的洞壁和无数垂落的钟乳石。水温低得可怕，若非两人皆有内力护体，早已冻僵。
顾九渊一手紧紧抱着沈清辞，另一只手艰难地划水，试图控制方向，避开水中潜藏的暗礁和尖锐的岩石。龙阙剑早已归鞘，在这种环境下，宝剑远不如一双可靠的手有用。
地下河道曲折蜿蜒，时宽时窄，水流速度变化无常。有几次，他们险些撞上突然出现的巨石，或是被卷入危险的漩涡边缘，全靠顾九渊超人的反应和力量才险险避开。
不知在黑暗中随波逐流了多久，就在沈清辞感觉体温逐渐流失，手脚开始麻木僵硬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且水流的轰鸣声似乎也变得有所不同！
“前面可能有出口！”顾九渊精神一振，奋力向着光亮处游去。
光亮越来越近，水声也变得如同万马奔腾！前方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瀑布出口！河水从这里倾泻而下，坠入下方一个更大的水潭之中！
根本没有选择！两人瞬间被奔腾的水流裹挟着冲出了瀑布出口，向着下方坠去！
“深吸气！”顾九渊大喝一声，再次将沈清辞紧紧护住。
“轰隆——！”
巨大的落水声响起，潭水冰冷刺骨，深不见底。瀑布巨大的冲击力砸得两人头晕眼花，直坠潭底。
顾九渊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奋力向上划水。终于，“哗啦”一声，两人挣扎着冒出了水面。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坠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溶洞顶端垂下无数千奇百怪的钟乳石，许多上面镶嵌着某种能发出柔和白光的奇异晶石，将整个溶洞照亮得如同白昼。溶洞中央是他们所在的深潭，潭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而溶洞的四壁，竟然开凿着许多粗糙的石室和通道，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遗迹的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迷雾！空气虽然寒冷，却清新无比，带着一种淡淡的矿物质气息。
两人狼狈不堪地爬上岸边冰冷的岩石，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
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斥心头。从爆炸坑跳下，到暗河惊魂，再到瀑布坠落，短短时间内，他们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你……你怎么样？”沈清辞挣扎着坐起，看向顾九渊，声音颤抖。她记得落水时他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顾九渊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却摇了摇头：“无碍……只是内力消耗过大，有些脱力。”他试着运转内力，却发现内息有些滞涩，显然刚才为了保护沈清辞和在激流中支撑，受了不轻的内伤。
沈清辞连忙从早已湿透的皮囊中找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极好的小瓷瓶，倒出两枚散发着药香的丹药：“快服下，能驱寒固元。”
顾九渊接过服下，又运功催化药力，脸色才稍稍好转一些。
沈清辞自己也服下一颗，然后迅速检查两人随身物品。幸好皮囊是特制的，防水性极好，里面的药材、地图和云疏影给的东西大多完好，只是干粮泡了水，怕是不能再吃了。
“这里是……”沈清辞环顾四周这奇异的溶洞，眼中充满惊叹和疑惑。那些发光的晶石，那些明显带有的人工开凿痕迹，都显示这里绝非寻常之地。
顾九渊也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溶洞。他的目光很快被溶洞石壁上的一些刻画吸引。那些刻画古老而抽象，但其中一些图案——尤其是星辰的排列和某种龙形徽记——竟与武库石门以及《星枢秘典》上的某些符号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这里……可能也是前朝，或者更早时期留下的遗迹。”顾九渊沉声道，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甚至可能……与星陨阁有关。”他想起了云疏影提到的那个神秘师门。
两人稍事休息，待体力恢复少许，便开始谨慎地探索这个巨大的溶洞。溶洞内的石室大多空空如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似乎早已被遗弃了无数岁月。但在溶洞最深处的一个最大的石室内，他们有了惊人的发现。
石室的中央，并非祭坛，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整块黑色寒玉雕琢而成的星盘！星盘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星辰轨迹和古老文字，许多关键节点都镶嵌着那种能发光的奇异晶石，使得整个星盘在黑暗中缓缓运转，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
而在星盘的正中央，竟然静静地放着一本薄薄的、非丝非绢、颜色暗金的册子。册子封面没有任何字样，只有一个简单的、由星辰组成的眼睛图案。
顾九渊和沈清辞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在这个深藏地底、几乎与世隔绝的古老遗迹中，竟然保存着这样一件看似极其重要的东西？
顾九渊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想要拿起那本暗金册子。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刹那——
“嗡……”
整个星盘猛地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上面的星辰轨迹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加速流转！中央那星辰之眼的图案骤然亮起！
一道冰冷、毫无感情、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苍老声音，突兀地在石室中回荡起来，直接响彻在两人的脑海深处：
“星轨偏移，异数临世。”
“血脉……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