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逗得太后笑出了声，又额外赏了他两匹江南云锦。
苏奕晴按品级坐在命妇席靠上首的位置，掌心里握着第四张字条。
夏荷方才悄悄来报，暗卫终于等到小乞儿和那幕后指使之人接头，也拿住了她。
只是眼下苏奕晴在宫里，无法出去相见。
正想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跟着是小太监的通报：“大报恩寺住持携僧众，奉百姓祈福笺与福米名册求见！”
住持捧着个朱红匣子进来，匣子里满是叠得整齐的祈福笺，最上面一张是个孩童写的，字迹歪扭：“求太后娘娘长命百岁，我娘能多卖两匣子点心。”
太后接过笺纸，指尖轻轻拂过墨迹，眼眶竟有些发红：“哀家原以为这‘借寿’是图个热闹，没想到竟真得了百姓的心意。”
皇帝颔首笑道：“这都是苏夫人的巧思。朕已让户部着手准备税收改革，往后照着这法子，既不扰民，又能充盈国库，还能为大周国运祈福，实为三全之策。”百官闻言纷纷朝苏奕晴看来，眼神里满是赞叹。
远远的，苏奕晴看到了坐在皇上下首的萧煜。
自上回二人不欢而散后，这是第一次见面。
萧煜的神色不明，苏奕晴自然也没心思揣测他在想什么。
今日寿宴不适合小朋友出席，玉瑾照常去了书院。
前奏流程走完后，就开始了贺寿的流程，百官及命妇齐齐向太后贺寿。
太后笑呵呵地举杯开席，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里晃出细碎的光，殿内丝竹声再起，舞姬踏着节拍旋进殿中，水袖翻飞间满是喜庆。
苏奕晴却没心思看歌舞，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的苏棠身上——苏棠今日穿了件石榴红褙子，鬓边簪着支赤金步摇，正和身旁的贵妇说笑。
她掌心里的字条被汗濡得发潮，上面“太后千秋宴，静安侯夫人李氏将突发心疾而亡”的字迹愈发清晰。
苏奕晴就坐在李氏身边，不知道这座位安排是不是巧合。
国公府状况不太好，段氏又病着，便只能由世子夫人代表出席。
所以她与静安侯夫人坐在一处也是正常。
她偶尔与李氏搭一两句话，觉得李氏确实脸色不太好，还劝她回暖阁休息。
倒是静安侯夫人的儿媳，言家的大姑姐姐言如意，坐在婆母身后，时不时朝苏奕晴冷刺几句。
眼下已经是十二月，大殿里虽烧了地龙，但空间过于空旷，大门又是敞开，众人还是觉得有点冷。
苏奕晴也不理会她，只密切盯着苏棠。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奕晴总觉得苏棠的目光也总是不经意落在这边。
苏棠能得太后庇佑，肯定还会再想法子对付她的。
这时，静安侯夫人，刚取过桌上的蜜饯，指尖忽然一颤，蜜饯滚落案上。
她身子猛地一歪，左手紧紧按住胸口，脸色瞬间从红润变得惨白，不等身旁的言如意伸手搀扶，便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在椅上，气息瞬间弱了下去。
“快传太医！”皇后见状赶紧吩咐，语气焦灼。
守在殿角的太医院院正忙带着两名太医，提着药箱跌撞上前。
院正颤抖着手指搭在静安侯夫人腕间，片刻后脸色骤变，连连后退：“脉息细如游丝，几近断绝！是心厥重症，气血逆冲心脉，臣等的针灸只能缓滞轻症，这般急症……这般急症实在无力回天！”
另一名太医慌忙取出银针，扎向侯夫人人中、涌泉穴，可银针捻转许久，侯夫人依旧毫无反应，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静安侯奔过来抱着妻子的身体，指节攥得发白，对着太后磕头不止：“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求你们救救内子！她若出事，臣……臣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后见李氏危急，眼圈泛红，拍着座椅扶手道：“哀家不信！太医院这么多人，就没人能救得了她？快！快把在所有太医都喊来！”
太医们都来了，但都束手无策。
连院正都判了死刑的，谁还能有法子？
这时一旁的言如意猛地起身，指着苏奕晴喝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婆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叫婆母怒极攻心，这才被气死了？！”
言如意的指控刚落，苏棠便提着石榴红褙子的裙摆上前一步，鬓边赤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走到苏奕晴面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妹妹，方才我瞧见你与侯夫人低声说话，侯夫人脸色本就不太好，妹妹若真说了什么重话，或是……借着‘关心’的由头提了些让侯夫人忧心的事，还是赶快向侯爷道个歉吧？”
苏奕晴冷笑，“你这是巴不得坐实我的罪名？”
她看向皇帝与太后，眼神恳切：“禀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臣妇方才确实察觉侯夫人脸色不太好，劝她回暖阁歇歇，但绝无不当之言辞。”
她看看脸色慢慢开始发紫的侯夫人，“此事既牵涉到臣妇，如果侯爷允许，臣妇或可看看侯夫人的病症。”
话音刚落，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苏侧妃所言极是！言世子夫人与侯夫人相邻而坐，侯夫人发病前唯有她近身说话，此事蹊跷得很！”
“可若是言世子夫人有意为之，怎么好放心让她给侯夫人看病？”
“可是，没听说言世子夫人会医术啊？”
“你忘了？世子夫人因着献上救治天花的方子被皇上封为县主呢。”
县主虽贵在有封地，但品级比不上世子夫人，所以许多人会忘了她被封县主一事。
苏奕晴眉头紧蹙，“侯爷，救人如救火，若我真有言语失当之处，可等侯夫人醒来后一问便知。”
静安侯立刻升起一股希望，“你能救醒内子？”
言如意已哭喊道：“侯爷，您万不可相信她啊！她嫁进我言家七年，从未听说过她会医术！”
苏棠也是一脸震惊，“妹妹，姐姐也不知您会医术呢。救人之事非同小可，妹妹可不能胡言乱语，耽误 了侯夫人救治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