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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瑾捧着蜜饯勺,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夏荷姐姐好厉害!”

夏荷立刻凑过去,捏了块金橘脯塞给玉瑾,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还是小主子有眼光!主子,您看我这活儿干得漂亮不?上次您给远山的那银票……”她搓了搓手指,笑得一脸谄媚,“能不能也给我来一张?我保证下次再有人来闹事,我还能让他‘不小心’摔个正着!”

苏奕晴舀了勺燕窝递到嘴边,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哦?那你说说,刚才演‘惊声尖叫’的时候,声音抖得跟被猫抓了似的,是故意的还是真吓着了?”

夏荷脸一红,挠了挠头辩解:“那不是装得真一点嘛!万一廖指挥使瞧出破绽咋办?再说了,那血飙出来的时候,我眼皮确实跳了一下……不过主子您放心,下次我肯定稳!”

“银票自然有你的。”苏奕晴从腕间褪下一个翡翠镯子,抛给她,“这个先赏你,比银票衬手。”

夏荷接住镯子,翻来覆去地看,翠绿的镯子衬得她手腕雪白,顿时把银票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嘿嘿笑道:“主子您真是太好了!这镯子比远山的银票值钱多了!下次再有不长眼的,我保准让他‘不小心’撞得更准些,绝不浪费主子的赏!”

说罢,她喜滋滋地跑去跟远山炫耀镯子了。

苏奕晴无奈地摇了摇头。

秋月这时进来,“夫人,国公爷有请。”

苏奕晴于是到了外书房。

“见过国公爷。”苏奕晴依旧行了个晚辈礼。

言国公十分疲惫,开门见山,“上回你我交换了证物,我以为,我们应当和平相处。”

苏奕晴从萧煜手里把账册拿回来,第二日就同言国公换回了那所谓的明泽太子的信物。

苏奕晴闻言点头,“是啊,我们不是一直相安无事吗?”

言国公眼里迸出怒意,“这叫相安无事?从冯氏到承儿,现在是如意,全都死了,你管这叫相安无事?”

苏奕晴耸耸肩,“国公爷,您要搞清楚,冯氏是中了自己家的秋露白之毒死的,四爷是自己做了欺世盗名之事被揭发后想杀玉瑾才死的,言如意带人杀到静云轩,我不能坐以待毙吧?”

这话就是承认了,这三人的死,都是她的反击。

偏偏言国公说不出反驳的话。

是啊,别人都朝她下毒杀过来了,她不反击难道乖乖引颈就戮吗?

何况,他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他咬了咬牙,“本国公保证,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们的麻烦。”

苏奕晴这才满意笑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言家人安安分分,我们母子俩自然也是安安分分的。”

双方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握有对方的把柄,确实是短暂的平衡。苏奕晴的身影刚消失在书房旁的月洞门外,一道挺拔却带着凛冽怒气的身影就撞开了书房的门。

言墨轩一身京兆府推官官服,靴底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衙门回来。

他一眼就瞥见父亲颓然坐在太师椅上,指尖的茶盏晃出细碎的涟漪,往日里威严的眉眼此刻写满了疲惫,甚至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妥协。

“父亲!”言墨轩的声音急切,“儿子听下人说,您刚见过那苏氏,您可是为大姐姐和四弟讨回公道了?还有冯氏的死,是不是和苏氏有关?”

言国公抬眼看向他,浑浊的目光在他满是怒容的脸上扫过,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在紫檀木桌面上,晕开浅浅的水渍。“讨什么公道?墨轩,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到此为止?”言墨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胸膛剧烈起伏着,官帽上的孔雀翎都在微微颤抖,“父亲!大姐姐尸骨未寒,四弟死得不明不白,冯氏更是莫名其妙就中毒了,您就这么让凶手逍遥法外?方才您定然是跟她妥协了对不对!”

他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那苏氏何等嚣张,若不是我们言家未曾赶尽杀绝,她能有今日?如今她倒好,反手就害了我们言家三条人命,您竟还要跟她和平相处?”

言国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深深的无奈,他撑着扶手缓缓站起身,因常年身居高位而挺拔的脊背竟在此刻显出几分佝偻。

“这三条人命都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他们不长眼的动到她头上,怎么丢了性命?”

“咎由自取?”言墨轩愣住了,随即咬牙道,“父亲!二哥的死说不定也和她有关!大姐和二哥、四弟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言国公疲惫道,“若要深究起来,老二是你大姐姐害死的,老四是悬梁自尽的,你大姐姐是不小心撞死的,冯氏是中了自家的毒才救不回的,哪一样有证据能安到她头上?只怕你没把她按死,反而引火烧身!”

言墨轩愤怒道,“我们言家乃开国功勋,世代忠良,难道还怕一个妇道人家?儿子身为京兆府推官,只要稍加查探,定能找出她谋害家人的证据,到时候看她如何翻身!”

“查?”言国公突然提高了音量,带着几分被激怒的沙哑,“你去查!你查清楚她手里握着你二哥谋逆的罪证!”

言墨轩顿时脸色一白,他踉跄着后退半步,神色大骇:“不可能!二哥怎么可能谋逆?还有证据落在了她手里?”

“事实就是如此!”言国公疲惫地挥挥手,“为父何尝不想为他们报仇?可那苏氏手里的账册,记着你二哥暗中挪用军饷,私开铁矿、私造兵器之事,一旦曝光,别说你这推官之位保不住,整个言家都要满门抄斩!”

他当然不可能跟言墨轩说实话,这个证据其实已经被换回拿在他自己手里。

但这件事的前半部分,可以透露一点给儿子听。

他走到言墨轩面前,伸手按在儿子的肩膀上,掌心的老茧带着沉沉的重量:“墨轩,你如今是言家仅剩的嫡子,为父不能让你再出事,更不能让言家毁在这一代。那苏氏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我们安分,她便不会追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