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清这几天一直在忙慈善的事。
他特地托人时时关注河省遇灾情况,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糟糕。
可准备物资需要时间,远水难救近火的感觉让人无力。
这天下午,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村子,沈凤清没顾上休息片刻,又立即找了老村长跟他六叔商量赈灾事宜。
许家堂屋里,三个男人都眉头紧锁。
“我回来之前接了那边打过来的电话,河省灾情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新闻联播播报的仅是冰山一角。”
沈凤清语速有点快,把听来的消息全部说给两位长辈听,“洪水把庄稼都冲毁了,房子也塌了不少。现在最麻烦的是,水退了之后,环境变得很差,好多人伤口感染,发烧拉肚子的人越来越多。目前情况缺吃少喝不说,药品也不够,去驰援的医护人员根本忙不过来。”
李水根眉头皱得更紧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咱得加紧送物资过去!老六,你快想想有啥章程!”
许耀林抿唇沉吟,好一会才开口,“把已经准备好的物资先送过去,咱村食品厂有生产能力,能把粮食加工成耐储存的炒面和肉干。相比容易变质的食物,这些更适用灾区。”
“除了物资,最要紧的还是疫情。从凤清听来的消息,我判断那边可能已经开始有疫病传播了,咱得送药。”
“凤清,你马上去医院找罗阳院长,灾区急需哪些药品,他比咱懂得多。”
沈凤清二话不说,直接跑上厂医院把罗阳给扛了过来。
活了四十多年,罗阳头回遇到这种事,脚落地的时候脸是绿的。
沈凤清就这么扛他跑一路,他也被人看了一路。
为灾情想办法做贡献,他能不干咋地?非得这样带他过来,他是没长脚啊?
医生也是要面子的!
从医院到许家短短十分钟,他一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李水根、许耀林双双目不斜视,这时候谁都没把眼神往沈凤清身上瞄,免得刺激罗院长更窝火。
“罗院长,别生气,来来先坐下,我们有要紧事找你商量——”李水根挤笑脸打圆场。
罗阳一屁股怼到小马扎上,“给灾区送药的事,沈凤清路上跟我说了。”
窝火归窝火,正事上罗阳不会掉链子,“疫病主要症状是发热、腹泻、呼吸道感染。常用的消炎药、退烧药,还有一些中草药,比如板蓝根、金银花,都有一定的作用。但是灾区需要的药品量太大了,咱村医院储备的那些根本不够。”
沈凤清接话道,“县、市医院跟各个药房我都跑过,县医院的药品库存也不多,市里更紧张,全国各地都在往河省调集物资,我们想从外面短时间弄到大量药品,很难。”
堂屋沉默下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再好的心意也白搭。
这时,许耀林突然开口问罗阳,“如果我们能弄到板蓝根、金银花这些药材,罗院长,你能不能用这些材料制出成药?”
“能!”罗阳斩钉截铁,“我虽然擅长西医,但是对中医也有涉猎,而且我带来的医疗团队里还有中医大拿。只要有足够材料,我们可以把它们熬制成对症的药浆。”
李水根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老六,罗院长!咱凤凰屯山里宝贝多,去找找说不定真能找到需要的药材,我立马组织村里人帮忙去山里寻药!”
“那就这么办!村长,你这边负责组织人手上山采药。凤清,你跑一趟食品厂那边,让春华吩咐下,合全厂之力,尽可能多的生产方便保存的物资!罗院长,村里如果找到草药,立刻给你送去!”
许耀林脑子里章程脉络清晰,一步一步有条不紊,“我待会给其他村村长打电话,让他们也帮忙搜集药材,人多力量大。”
谈话完毕,各人散去,各司其职。
一夜之间,凤凰屯仿佛按下了快进键,进入紧急备战状态。
食品厂加班加点赶制食品,李春华两口子直接住在了厂里领军。
厂食堂更是加开了晚餐、宵夜给连轴转的工人补充能量。
村民们也片刻不偷闲,得了村长下发的任务后,第二天就开始聚集着往猫儿山进发找药。
上山的人群浩浩荡荡。
小苗儿骑着黑狼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
要去猫儿山深林,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开路先锋了。
“大狗崽,你一定要争气呀!找药就靠你了!”
“山里头是你的地盘,你肯定知道哪里有药草,不能不知道昂!”
“用鼻子多嗅嗅!大人总夸狗鼻子灵,你是狼诶,可不能输给狗,丢狼的脸!”
背上胖娃娃一路碎碎念,黑狼只能把自己的狼鼻子当狗鼻子用。
跟在她后头的老头老太太们好笑不已。
“小苗儿,可不能欺负大狗崽昂。”老李头半开玩笑,“没人教过大狗崽,它哪认得板蓝根、金银花长啥样。”
王三姑婆不乐意了,“话别说恁绝对,咱大狗崽是最聪明的狼,说不定它就是认得哩?”
“我不信,你问问大狗崽你看它答你不?”
“嘿你这老货你非要抬杠是不,大狗崽就是认得!”
人群在吵吵闹闹里进入深林。
虽然时节已经入秋,但是山上跟山下俨然两个天地。
山下草木已经渐黄,而山上依旧处处青翠。
不少本应枯萎的植物,在深林里仍然长得很好,丝毫没受季节影响。
黑狼领着村民们在崎岖山路里一直往里走,时而发出一声嗷呜长啸。
每次长啸,都会得来深林里同样的狼嚎回应。
凤凰屯人对这种情况不陌生,这是大狗崽在联系它的小弟们帮忙。
老李头诶呀诶呀两声,凑到许老八身边,“大狗崽不会真认得药草吧?要不咋着喊小弟帮忙?”
“话说差了,我猜不仅大狗崽认得药草,黑耳、雪尾它们估计也认得。要不大狗崽咋着喊它们帮忙?”
“……”拿他说的话来砸他,能耐。
老李头不太确定了,又不想太早跟王三姑认输。
咳,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