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贝勒里斯家族黑石建筑龙巢之前,在蓝龙米亚的注视之下,在瓦兰提斯贵族的共同见证之下,帝蒙斯接过了代表瓦兰提斯最高执政的权杖,成为这座古老城市的主人。
随后,帝蒙斯带着两个妹妹和自己的亲卫回到贝勒里斯家族祖宅,重温曾经在这里生活的场景。
虽然破碎的雕像被清理一空,但地上与墙角还能隐隐看到褐色的血迹,那是之前遭遇叛乱时发生厮杀时留下的永不褪色的印记,见证了贝勒里斯家族的转折点。
今天,这座见证历史变迁的贝勒里斯家族祖宅迎回了主人并迎来了贝勒里斯家族的龙王,标志着贝勒里斯家族开始走向复兴。
这座历经千年风霜的龙王祖宅,建筑材料仍旧是瓦雷利亚标志性的黑石,即便没有战斗堡垒的厚重,可是坚固程度不逊色于战斗堡垒。
庭院里还生长了一些花朵,比如一株不知在此生长多少年的紫色玫瑰沿着残破的廊柱攀爬,开出紫红与赤红相间的花朵,花瓣边缘带着略显妖异的血色,就好像是被血液浇灌过一般。
藤蔓上生长的尖刺仿佛淬过毒,在风中微微颤动,散发着闪闪寒光。
帝蒙斯打量着这株古老的玫瑰,他知道这是贝勒里斯家族特有的龙血玫瑰,以其妖艳和异香出名,具有特殊的功效。
顺着藤蔓生长的方向,他看向了庭院尽头——那是一片插入大海的悬崖,也是米亚的临时巢穴。
很快,这里的安静就被一阵喧嚣所打破。
因为下午时分他责令瓦兰提斯的贵族自己主动送回掠夺贝勒里斯家族的宝贝,现在第一批贵族已经过来了。
这些被亲卫带上来的贵族们,他们穿着过于华丽的丝绸与天鹅绒长袍,试图用外在的奢华掩饰内心的恐慌,却只显得更加可笑与脆弱。
个个面色如土,汗珠从扑了粉的额角滑落,更是打破了瓦兰提斯贵族双脚不能沾染泥土的规矩,亦步亦趋跟着亲卫前来觐见。
因为他们曾是贝里斯家族的附庸,在贝亚特带头吞并贝勒里斯家族的时候,他们就像嗅到腐肉的豺狼一样扑上去,以最为凶残的方式分食贝勒里斯家族的残骸。
“尊贵的龙王大人。”一个穿着绣有繁复金线葡萄藤纹样袍子的男人匍匐在地,声音发颤得几乎碎裂,“我们是当年犯下错误的醉人,我们深感懊悔,当初被贪欲迷了眼、被卑劣的贝亚特蒙蔽了双眼与心智,肯亲您的原谅。”他颤抖着指向身后仆人抬着的几个镶嵌劣质珍珠的檀木箱子,“这些是我们家族当时,不小心拿的一些东西,出于谨慎’保管’的贝里斯家族银器、地契以及部分账册,现在我们愿意全部物归原主,求龙王大人宽恕!”
帝蒙斯沉默着,目光甚至没有落在他们身上,而是越过他们低伏的脊背,落在米亚那如同寒冰般的竖瞳上。
米亚似乎感知到主人的心绪,微微偏过头,鼻腔发出一声低沉如冰川挪移般的喉音,一股带着寒冷与炙热并存气息的从她鼻孔中逸出,让附近的地面瞬间结起一层白霜,仿佛在嘲笑这拙劣卑微的表演。
庭院里瞬间变得无比寂静,就好像是空气被冰封了一样,压得那些贵族几乎要瘫软在地。
只有书记官手中芦苇笔尖刮过羊皮卷的沙沙声,以及海风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提醒着时间并未停滞。
这寂静比任何斥责更令人难熬,它像冰水一样浸满他们的肺叶。
“就这些了?”帝蒙斯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冷的瓦雷利亚钢片刮过石头,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得令人心悸。
“是…是!龙王大人,全部在此。我们不敢有丝毫隐瞒!”另一个稍显年轻的贵族急忙叩首附和,汗水已经在他深紫色的天鹅绒后背浸出一块深色的污迹。
帝蒙斯的视线缓缓扫过书记官手中那卷越写越长的羊皮纸,上面墨迹未干,记录着他们的“诚意”与名姓。
“保管?”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精心挑选的、试图洗刷罪责的词汇,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喜怒,却让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我记得贝里斯家族有个女儿,蕾拉…还是蕾拉娜?喜欢在傍晚时分弹奏竖琴。她视如珍宝的银弦竖琴,据说琴身是用来自盛夏群岛的金心桃花木所制,镶嵌着来自亚夏的月石,琴弦是里斯工匠抽拉的白银丝。”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起了贝里斯家族的掌上明珠。
“现在在谁家‘保管’?它的声音,可还清脆?”再次将那双紫金色的、仿佛蕴藏着风暴的眼睛投向跪地的人群,说了一个看似无意的消息。
地上跪着的贵族们身体猛地一僵,仿佛集体被冰针刺中了脊柱。
这一刻空气近乎凝固。
无人敢答,甚至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那个女孩和她的琴,早已消失在多年前那场清洗盛宴中,她的命运无人敢问,更无人愿提。
“记录在案。”帝蒙斯不再看他们,仿佛他们已是一群死人,他挥了挥手,像拂去讨厌的苍蝇。
“你们的‘诚意’,我收到了。但记忆就像瓦雷利亚钢,永远不会生锈并且见证历史。我会好好保存你们的这份诚意。”他的声音里传出一丝轻微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独属于帝蒙斯的亲卫上前,无声无息地将这些几乎虚脱的贵族们带走。
这些人或许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他们的名字以及家族,已被烙上耻辱与怀疑的印记,未来的命运完全系于帝蒙斯的一念之间。而那份长长的名单上,那些真正有份量的家族——当年瓜分盛宴的主餐者,那些纹章上沾染贝勒里斯之血最多的显贵——无一露面。
试探结束了,那么接下来就要见真章了。
“这群贪婪的贵族们,究竟会舍得送来多少呢?”这个时候,帝蒙斯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他甚至有些“期待”。
不过在等待的间隙,他想起了一件事,就命令亲卫叫来了他的妹妹们。
帝芙琳率先走来,步伐迅捷如风,银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紫色眼瞳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一种紧绷的、亟待爆发的能量。蒂芙尼跟在她身后,脚步更显轻盈谨慎,同样拥有家族标志性的发色眸色,之前的怯懦被沉静温婉所取代,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哥哥。”两人齐声问候,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庭院中休憩的蓝色巨兽所吸引,混合着敬畏与渴望。
帝蒙斯没有说话,而是从系统空间里一个紫色龙巢,并在帝芙琳和蒂芙尼的注视之下取出了两枚深邃紫色的龙蛋。
这两枚龙蛋不同于外界所知的龙蛋,不仅颜色更加纯正单一,就连体积大小都要大上不少,足足有着成人头颅大小。
“帝芙琳,蒂芙尼!这是源自瓦雷利亚废墟的龙蛋,更是我们贝勒里斯家族独有的紫龙龙种,不同于外界所知的龙蛋。”
帝蒙斯看着她们,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贝勒里斯的血脉将会在我们手里发扬光大并且重现辉煌,贝勒里斯家族独有的紫龙是最适合我们的龙,这将是未来贝勒里斯家族最重要的根基。答应我,永远记住血火共生,永远不要抛弃自己的龙。巨龙幼小时由我们保护它们,当它们强大后将是我们力量源泉。”
这一刻,他不再是冷酷的统治者,而是一位将交付家族希望与传承的兄长与大家长。
与此同时,执政官奥德罗奢华宅邸深处,瓦兰提斯诸多贵族汇聚于此,因为他们试探帝蒙斯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厚重的提花羊毛地毯吞没了脚步声,空气里混合着昂贵香料压下了蜜酒的甜腻香气,但是聚集于此的显贵们发出的怒火却是掩盖了一切。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秋后算账?还是想要让我们屈服?难道我们就这样向那个侥幸获得魔龙的少年献上一切?”脸颊肥硕、手指上戴满嵌有巨大宝石戒指的莫拉索·瓦达里斯低吼道,他当年是第一个跟着贝亚特瓜分贝勒里斯家族的主力,他的双颊因愤怒和酒精而涨得通红。
“奥德罗大人,您和马拉乔大人是第一批去觐见他的!你们代表瓦兰提斯承认了他!可现在他却要我们吐出到嘴的肉?那是战利品!那是我们合法所得!”充满不甘的声音不断喷涌而出,标注这位贵族的极度愤怒。
奥德罗穿着一身深紫色长袍,料子是最光滑的里斯丝绸,指尖一枚硕大的、雕刻着家族徽章的玛瑙戒指透着暗红的光泽。他面色凝重,不同于众人的激愤,更像是一个被逼入角落的棋手。
“合法?”奥德罗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压抑的怒火,他扫过眼前这些“盟友”——瓦兰提斯最显赫的古老血统代表,此刻却像一群受惊的肥猪。
“我和马拉乔第一时间去‘欢迎’他,不是因为我想跪舔他的靴子!是因为一条龙就盘踞在我们的城墙上!你们当时谁在?嗯?谁去面对那蓝色巨眼和能喷出冰冷烈焰的巨口?我们没有选择!那是为了避免他第一时间将瓦兰提斯化为冰封的坟墓!”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指尖用力按着桌面:“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恨他!我的家族当年出力最多!但现在我们必须承认现实:那条体长近百米的巨龙能够抹除一切、那个当年我们视作鱼肉的少年能够将我们全部送进地狱,现在整个瓦兰提斯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就是最大的现实!”
“所以我们就要乖乖交出一切?像待宰的羔羊?”另一位贵族尖声道。
“当然不!”奥德罗猛地抬头,眼中终于射出毒蝎般的冷光,“但正面挑战是找死!我们需要智慧,需要像阴影一样行动。”他压低声音,提出详尽的毒计:拖延、谎报、煽动奴隶制造混乱、散播谣言… 但他强调,“必须谨慎!绝不能让他抓到把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让他陷入麻烦,而不是直接引火焚身!”
他看着眼前这些既贪婪又恐惧的盟友,心中一片冰冷。
他本人或许能审时度势,暂时隐忍,甚至内心早已权衡过屈服与生存的可能性,但他身后庞大的家族以及已经成型的利益网络与贵族联盟,这是一股他无法完全控制的狂暴力量,现在已经有可能开始清算。
他们将他推上前台,既是领袖,也是盾牌和人质。
可是现在出了问题,他这位代言人就必须要想办法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