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消耗干净，在体内留下一阵空落的充实感。
啊！
好爽！
“咻！”一声。
无形劲气射了出去，划破空气。
陈斌指尖微光一闪，收回了方才凝聚灵力的指节。
方才那道凝练如实质的指剑，破空而去时带起尖锐的呼啸，精准地穿透远处丈高的青石，剑尖没入岩体的刹那，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细洞。
虽不知究竟刺入了多少丈深，但那剑锋割裂青石的锐势，已足以证明弹指剑气的霸道威力。
陈斌嘴角扬起一抹浅淡却自信的笑意，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喉间吐出一声清亮的吆喝：“驾！”
妖马会意，扬起前蹄轻嘶一声，驮着他朝着望月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烈日偏向西天时，陈斌才终于望见了望月城的城楼。
还未及城门，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那是药材的醇厚甘香与肉食的焦香交织在一起的味道，在晚风里弥漫开来，勾得人腹中馋虫蠢动。
这次从望月洞带出的那些年份久远的大药，他全都交给了厨子打理，单是这飘散在空气中的香气，便透着一股滋补的暖意，闻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
陈斌勒住缰绳放缓马速，目光扫过街边。
只见一张张临时摆放的木桌旁早已坐满了百姓，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
虽桌上尚未摆上食物，却没有一人露出不耐，反而个个精神头十足，眼神里满是憧憬。
当然，肚子还在咕咕叫。
是啊，谁曾吃过官府派发的肉呢？
平日里能喝上一碗官府的稀粥已是满足。
今日那位一言九鼎的陈斌试百户大人，不仅拿出真金白银赈济，连孩子们应得的份例都分文未少，大家伙儿可是实实在在赚了不少。
只是。
这般景象让陈斌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他策马来到镇魔司广场，刚翻身下马，负责统筹事宜的校尉便一路小跑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意：“大人，您可回来了？”
陈斌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兵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广场上静坐的百姓，问道：“这望月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校尉闻言一愣，连忙摆手：“哪有哪有？一切都好得很！”
“那为何迟迟不开席？”陈斌追问。
校尉脸上的笑容愈发恭敬：“大人，这不是在等您吗？”
陈斌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了然：自己这个“大人”未到，底下人自然不敢擅自开席。
这便是小人物在官场中的生存法则。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开口道：“开饭了吧，大家都饿极了。”
校尉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对着广场上的百姓们扬声大喊：“开饭了——”
“呜呼！”欢呼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百姓们脸上的期待终于化作真切的喜悦，连空气都变得热闹起来。
一盆盆米饭，一碗碗肉，一碗碗酒都摆了上来。
一时间，饭香四溢。
到了不知多少年以后，那些百姓到死依然记得那位大人，嘴里喊着：儿啊，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了。
“大人，您的酒席已经备好。”校尉恭敬地做出邀请的手势，在前头引路。
陈斌跟着他走进镇魔司的大堂。
只见堂中只摆着一张方桌和一把太师椅，桌上却满满当当地盛放着炖得酥烂的妖狼肉，香气扑鼻。
他也没有客气，径直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
吃完饭，还要给云卓群写公文呢。
是夜，东阳城的衙署内灯火通明。
收到飞鹰传书的云卓群与王立伟相对而坐，皆是陷入了沉默。
中午时分，他们才收到陈斌发来的简报：
“望月城县令、都尉、镇魔司总旗三人，勾结望月山，与望月山覆灭。”
“另外，望月城事宜已经解决，望百户所另外派人前来镇守。”
这份简报言简意赅，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当时便让二人震惊不已，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消息转发给了东林郡城千户所。
如今入夜众人刚吃过晚饭，尚未歇息，望月城的新简报便又由飞鹰送到。
展开信纸一看，上面的内容更是石破天惊：
“东阳剑宗勾结望月山群妖，屠戮东阳山周围百姓，今日灭其满门于东阳山，以绝后患。”
短短数语，却带着雷霆万钧之霸势，震撼得二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王立伟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没想到，他真的敢对东阳剑宗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灭宗的狠辣手段。”
“立刻上报千户所，上报东林郡城！”云卓群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顺便传令让他回来，正好，东阳城的清理也该开始了。”
王立伟点点头，随即问道：“那望月城那边派谁去镇守？”
“你弟！”云卓群言简意赅地说道。
……
其实，望月城的事情在上报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会在官场中流传开来。
很快，一封飞鹰传书便从东林郡城再次送到了东阳城。
此时的府衙内，庄承平腰系素白腰带，脸上还带着丧子的哀戚。
儿子死，老子自然不用披麻戴孝。
戴哪门子的孝。
儿子的头七尚未过去，还未下葬。
家中的灵堂尚在烧纸，浓重的悲伤还未散去，熟悉的黑暗便再次笼罩了他所在的书房。
他看着那片从墙角蔓延开来的黑暗，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不耐：“你又来？”
黑暗中传来隆隆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出事了！”
这话让本就心烦意乱的庄承平更加烦躁，自从儿子出事，他就没遇上过一件好事。
关于与妖神教的合作事宜。
他还没来得及正式铺开，这些天忙着给儿子寻地安葬、处理后事，哪里有精力安排人进城刻画阵法？
“什么事？”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沉声问道。
“望月山的狼窝没了。”黑暗中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我们的帮手少了一个，若是不加快行动，恐怕会出事。”
庄承平目光骤然一凝，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陈斌，他心狠手辣，灭了望月山。”黑暗无视他的震惊，继续说道，“这家伙晋级速度快得惊人，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我有种强烈的不安。若是等他回来，我们的行动会遇到极大的麻烦。”
庄承平皱紧眉头，脑中飞速运转：“会不会是他身后有人撑腰？有人在暗中为他铺路？”
“我们也有此猜测，可惜望月城的眼线已经全死了，查不到线索。”黑暗中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不过还好，他与东阳剑宗有仇，估计会在望月城与对方周旋一阵。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拿下东阳城。”
庄承平将手中的白纸，尽数丢进火盆，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便化为灰烬。
又烧了一笔钱给儿子，开心。
不过他又道：“可我只有府衙一方的势力，若是行事过于急切，恐怕会适得其反。”
“李计！”黑暗中吐出一个名字，“有了他，镇魔司的一部分力量也能为我们所用。”
“一个残废而已，他能做什么？”庄承平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
“可他是被陈斌废掉的。”黑暗中的声音提醒道。
庄承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你可要管好你的猪崽子，不要露出猪尾巴。”
黑暗里哼了一声，“放心，所有阵法都是现成的成品，不会出问题。”
黑暗中的声音显然对“猪崽子”的称呼颇为不满，却也没过多计较，因为在合作。
庄承平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这件事你之前怎么没说过！”
“我们虽是合作者，也没必要事事交底到穿一条裤子吧？”黑暗中传来一声嘿嘿的低笑，“不过，李计那边，就得你去拉拢了。”
“我会办好的。”庄承平沉声道。
“等你好消息！”黑暗如潮水般退去，灵堂内重归寂静。
庄承平望着空荡荡的墙角，先是冷哼一声，随即想起惨死的儿子，泪水瞬间决堤，捂着脸哽咽道：
“我的儿啊……”
与此同时。
王立伟急匆匆地赶回府中，找到了正在后院陪伴张叶叶的王晟。
王晟正温柔地揉着张叶叶的脑袋，见兄长神色匆匆地进来，笑着问道：“大哥你这么急着找我，发生了何事？”
“出事了！”
王立伟喘了口气说道。
“什么事？难道还有比望月山覆灭更大的事？”王晟有些疑惑，他刚刚还在和张叶叶说起望月山被灭的消息。
王立伟叹了口气，语气凝重：“东阳剑宗，也被他灭了。”
王晟闻言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吟道：“这……东阳剑宗在东阳府盘根错节，渗透到了方方面面，这下恐怕会有不少麻烦。”
不过他心中却隐隐有些快意，陈斌越强，他报仇的希望就越大。
王立伟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麻烦不止在东阳府，整个东林郡各处都有东阳剑宗的弟子。”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这次来，是说另外一件事。”
王晟问道：“怎么了？”
“云百户要调陈斌回来，”王立伟解释道，“意思是让你去一趟望月城，暂时镇守那里，等待千户所的进一步命令。你也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清理东阳城了。”
王晟面露难色：“能派别人去吗？你也知道，我正准备搬家。”
他一直住在堂哥家中，即便同宗，终究是寄人篱下，早已打算搬出去自立门户。
“不行。”王立伟摇了摇头，随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
“你不用搬了。以后，这座侧院就归你了，明天我们就去祠堂签字画押，把手续办了。”
“好吧！”王晟见兄长态度坚决，便点了点头：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