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
四人听到这个字眼，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里的诧异一时间竟没能说出口。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东老口中的“借”，实则就是有借无还。
“怎么？”东老见众人沉默不语，眼神微微一沉，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东老。”月观山定了定神，斟酌着开口道。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如你所言，吞湖贝万分珍贵，那陈斌不过是一介试百户，他既然得到了这等宝贝，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借与我们。”
“吞湖贝万分珍贵，他一个小小的试百户，又能保住吗？”东老不答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是的！那陈斌不过是一个试百户，实力终究有限。”一直沉默不语的西老也开口附和道。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花白胡须，眼神中带着自信：“以我们庐山剑派对东林郡多年的防护贡献，开口找东林郡王要一个吞湖贝，实在是绰绰有余。”
“这……”
月观山被两位老者说得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以为他不借给我们，他就能保住这枚吞湖贝吗？”
东老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高傲，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自然是不能！”月观山心中清楚东老所言属实，只能实事求是地回应。
“所以他只有借给我们这一条路。与其到时候被别人抢了去，还不如等我们庐山剑派用完了，再还给他！”
东老信心满满地说道，随后又解释道：“这吞湖贝需要吞下一湖之水，再经过提取吐出，才能提炼出一缕精纯的灵气。正好我们剑派的龙潭可以满足这个条件。”
“东老，借吞湖贝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需要禀报师尊，请师尊定夺。”月观山心中仍有顾虑，再次行礼请求道。
“汉阳师兄正在闭关冲击先天中期的关键时期，你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东老直接拒绝道，语气不容置喙。
“这……”月观山还想再挣扎一下，试图说服两位老者。
东老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由我们两个老家伙亲自出面，已经很给熊开臣面子了。”
东林郡王正是熊开臣，也是熊雁秋的父亲。
“这是我们五老共同的意思！”西老在一旁补充道，强调此事的严肃。
东老点点头，又说道：“正好这次东林郡镇魔司举行试炼，还邀请了我们过去观礼，我们这把老骨头，也确实很久没出去走走了。”
“是！”月观山听出话里的意思，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推脱，只能躬身领命。
就在这时，一道裹着凛冽锋利剑意的洪亮声音从山门方向传来，打破了议事堂内的凝重气氛：
“剑阳宗外门弟子张松德携众师弟前来拜山！”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刚才关于吞湖贝的种种谋划与争执，瞬间被抛到了脑后。
……
东林郡城。
“吞湖贝！”
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东林郡城的各处。
茶馆酒肆里，原本低声交谈的人们猛地直起身，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有人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叮当作响。
有人则搓着手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那可是宗师老爷们梦寐以求的大宝贝。”
“我要去通知老爷们。”
整个郡城的江湖，瞬间因这三个字陷入了狂欢的旋涡。
另一边。
潜龙岛。
这里是漕帮的总部。
烟波浩渺的湖水环绕着这座孤岛，并不孤独，反而万分热闹。
这里是运河入郡城前的货物的中转，万分热闹。
潜龙堂内，檀香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与岛外的喧嚣截然不同。
“帮主，这可是吞湖贝啊！”说话者语气难掩激动。
一旁的高瘦禅僧苦瘦僧却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几分惋惜。
他缓缓抬手，指尖摩挲着佛珠：“这等天地灵物，与你的《万江化海诀》最为般配，若是错失，实在可惜。”
万泽霖端坐于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眉头紧锁。
他在思索，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弊得失。
思索半刻，他开口道：“苦瘦僧，这是你的主意，还是肥乐主持的主意？”
苦瘦僧眯起眼睛，眼帘半垂，掩去了眸中的精光，语气平淡却认真：“是我和师兄一起的主意。”
万泽霖微微转动视线，盯着对方，语气带着审视：“吞湖贝给我，你们想要什么？”
苦瘦僧微微低头，双手合十于胸前，语气坚定：“我们希望日后，万帮主能站在我们这边，或者，不站边。”
“哦！”万泽霖挑了挑眉，嘴角似笑非笑。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可我直接找镇魔司要，也不一定得不到。”
“这可不一定。”苦瘦僧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笃定，“吞湖贝何等珍贵，镇魔司那位除魔官大人，卡在宗师巅峰已有数年，迟迟无法突破。他的《玄清伏魔功》始终不能完全迈入先天之境，症结就在于缺了这最纯正的天地灵气滋养。”
一郡除魔官，地位可比千户高出半品。
要知道，除魔使独立于千户所之外，镇魔司每年诸多严苛试炼，皆是为了选拔出顶尖的武者担任除魔使。
可以说，镇魔司最锋利的那把刀，从不在千户手中，而是牢牢握在除魔官的掌心。
万泽霖却面色一沉，语气带着几分顾虑：“可你也应该知道，我不可能与朝廷作对，毕竟我们漕帮的生计，还得依靠朝廷。”
苦瘦僧那张素来愁苦的脸轻轻抬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万帮主说笑了。我们并非要帮主与朝廷为敌，只是希望帮主能在我们离开之时，全力相助，送我们平安离开这东林郡。当然，报酬定然丰厚。”
“哦！”万泽霖眼中精光一闪，原本松弛的身体第一次坐直，向前探了探身，语气中满是惊讶：“贵寺要走？”
“是该走了。”苦瘦僧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沧桑与决绝。
“去哪？”万泽霖神色一凛，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苦瘦僧却闭紧了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万泽霖。
闭口禅。
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