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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帽间的门再次被打开时,带来的不是萧烬那令人窒息的威压,而是一阵清甜柔和的香风,以及一个柔软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声音。

“蔷薇?天哪……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蔷薇蜷缩在角落,没有抬头。镇定剂的余威和失血后的虚弱让她浑身冰冷,但大脑却在某种极端情绪下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清醒。这个声音……她记得。许轻轻。萧烬曾经真正爱过的、纯洁无瑕的“白月光”,也是三年前,间接导致她和萧烬关系出现第一道致命裂痕的女人。

一只保养得宜、白皙柔软的手轻轻搭上了她颤抖的肩膀,指尖带着温暖的香气,动作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般的试探。“快起来,地上这么凉,还有血……萧先生看到该多心疼啊。”

沈蔷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萧先生……心疼?这个词从许轻轻嘴里说出来,像是一把裹着天鹅绒的钝刀,缓慢地割着她的神经。

她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许轻轻蹲在她面前,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妆容精致完美,眼神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同情,像一位降临凡间拯救苦难的天使。只是那天使的目光深处,带着一丝掩藏得很好、却能被同样身处地狱的人敏锐捕捉到的……怜悯和一丝几近于无的优越感。

“来,我扶你起来,医生就在外面,让他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许轻轻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伸手想要搀扶她。

就在许轻轻的手指即将碰到她胳膊的瞬间,沈蔷薇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触碰,下意识地挥臂打开了她!

动作幅度不大,却用尽了她残存的力气,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深刻的排斥和厌恶!

“别碰我!”她嘶哑地低吼,声音破碎不堪,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警惕和敌意。

许轻轻被推开,脸上那完美的担忧表情瞬间凝固,闪过一丝愕然和不易察觉的恼怒,但很快又被更浓的委屈和宽容所取代。她微微后退半步,眼圈微微泛红,像是受到了无端的伤害,轻声细语:“蔷薇……我只是想帮你……我知道你很难过,很害怕,但是你不能这样伤害自己,也不能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啊……”

她的目光落在沈蔷薇大腿和掌心那狰狞的伤口上,以及地上染血的玻璃碎片,恰到好处地倒吸一口凉气,用手掩住嘴,眼中泪光闪烁:“天哪……你怎么能……萧先生知道该多担心……他虽然对你严厉,可心里是在乎你的啊……”

每一句“萧先生”,每一个“在乎”、“担心”,都像是一根根细针,精准地扎在沈蔷薇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在乎?担心?那个将她家破人亡、将她囚禁玩弄、亲手碾碎她最后希望的仇人?

巨大的荒谬感和滔天的恨意再次翻涌,几乎要冲破她强行维持的冷静伪装!她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新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撕碎一切伪装的尖叫和诅咒。

许轻轻看着她剧烈颤抖、眼神混乱却死死压抑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的满意。她再次柔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善意”:

“蔷薇,听我说,好吗?萧先生他……其实很不容易。外面有很多人对他虎视眈眈,比如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江市集团,还有那个陆沉夜留下的烂摊子……他都得一个人扛着。他压力很大,所以有时候对你可能急躁了些,但那绝不是他的本意。”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带着共情般的忧虑:“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怨他,甚至……恨他关着你。但是,留在这里,至少你是安全的啊。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利用你来打击萧先生呢!那个江砚洲,说是你哥哥,谁知道是真是假?安了什么心?还有那个韩墨,听说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生死不明……你出去了,能依靠谁呢?”

她的话语如同最细腻的毒砂,悄无声息地渗透、磨蚀着人的心智。一边将萧烬的行为合理化,塑造成一个背负巨大压力、不得已而为之的“保护者”;另一边,则将外界所有可能的希望和援手,全部涂抹成居心叵测、危险致命的陷阱。

她在温柔地、一点点地,掐灭沈蔷薇心中刚刚燃起的、名为“外界”和“复仇”的微弱火星,试图将她重新推回那个只能依赖萧烬、只能活在萧烬掌控之下的绝望囚笼。

沈蔷薇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身体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暴露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恨?她当然恨!但她恨的不是萧烬的“急躁”和“关押”,她恨的是灭门之仇,是玩弄之恨!许轻轻这番话,看似开解,实则每一个字都在往她的恨意上浇油!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

这个看似纯洁无害的女人,根本就是萧烬派来的、一把更加精致、更加淬毒的匕首!用温柔和同情做伪装,来进行更深层次的精神阉割和驯化!

“医生,”许轻轻见沈蔷薇不再激烈反抗,似乎“听”进去了她的话,便转头对着门口柔声唤道,“快进来给蔷薇小姐处理一下伤口吧,小心些,她怕疼。”

一个穿着白大褂、表情冷漠的男医生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沈蔷薇没有动弹,任由医生蹲下身,开始清理她腿上的伤口。酒精棉触碰伤口的刺痛传来,她身体猛地一缩,却紧紧咬住了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许轻轻就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时不时轻声说一句“轻一点”、“小心”,仿佛无比关切。

沈蔷薇垂着眼眸,目光落在医生冷漠的脸上,落在他动作精准却毫无温度的手上,最后,落在自己依旧紧握着的、藏在散乱裙摆下的那只手上——那只手的掌心,紧紧攥着那块染血的玻璃碎片,更紧,更用力。

冰冷的棱角再次割破刚刚勉强止住血的伤口,温热的液体渗出,带来尖锐的痛楚,也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许轻轻的每一句话,医生的每一次触碰,都在提醒她:这里没有同情,没有救赎,只有精心编织的谎言和冷酷的控制。

他们想让她认命,想让她绝望,想让她彻底变成一只被拔掉爪牙、只能依附仇人摇尾乞怜的宠物。

休想。

痛楚刺激着她的神经,恨意淬炼着她的意志。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在她低垂的眼帘下,那冰冷死寂的眼底,一丝极其隐秘的、疯狂的光芒,如同地狱最深处的磷火,幽幽地亮了起来。

他们在给她包扎流血的伤口。

却不知道,他们正在亲手,将最致命的毒药,喂给一头即将挣脱锁链、择人而噬的复仇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