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舟的军靴在暗红色结晶地面摩擦，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那是强行卸力留下的痕迹。
周身环绕的金黑色混沌气旋在与王座壁垒碰撞后，已不复最初的圆融澎湃，紊乱中更添几分狂暴凶戾。
他的目光如出鞘利剑，穿透前方扭曲翻滚的能量乱流，死死钉在悬浮于虚空奇点之侧的“守护者”身上。
那团阴影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轨迹，仿佛被空间本身“吐”了出来，以违背物理法则的方式瞬间拉近与苏沉舟的距离。
暗红色能量在其周身流淌沸腾，所过之处，连稳固的核心空间都泛起褶皱，像被无形强酸腐蚀的绸缎。
“嗤啦——！”
第一波攻击无声却狠毒。阴影前端炸开亿万根细如牛毫、闪烁幽紫电光的能量触须，如群蛇铺天盖地罩来。
苏沉舟瞳孔骤缩，急退中以混沌气旋凝聚成盾，多数触须被挡下湮灭，仍有少数以诡异角度擦过左肩。
玄黑金纹战甲如纸般撕裂，五道焦黑裂口浮现。
阴冷灼痛的腐蚀性能量顺着伤口钻入体内，更让他心惊的是，触须接触逸散的混沌能量时，前端亮起贪婪的暗红光芒——在吞噬。
“终焉之力的具象化……还混着虫界本源那令人作呕的污染特性。”
苏沉舟眼神冰冷，抬手抹过肩头，指尖金黑血液尚未滴落，地面便窜出能量根须将其精准吞噬。
阴影在三丈外重凝，这次竟开始模仿他的形态：躯干由无数蠕动的暗红能量碎片拼接，面部是缓缓旋转的暗红漩涡，深处偶尔闪过类似昆虫复眼的冰冷光斑。
“吼——！”
低沉咆哮不通过空气传播，直接冲击灵魂。
苏沉舟身后的混沌虚影剧烈晃动，奔腾的金黑气流出现刹那凝滞。
“想用被污染的虫界本源压制老子的混沌？”
苏沉舟不惊反笑，桀骜与不屑溢于言表，右手虚握，一杆凝练如半透明琉璃的混沌战矛瞬间成型：
“可惜你模仿的，不过是饲主嚼过吐出来的残渣，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本源之力。”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撕裂长空的金黑闪电。
战矛破空锐啸，矛尖混沌能量纯度被刻意提升到极致——他敏锐察觉，这种未被扭曲的原始创生之力，正是被终焉污染的虫界本源的克星。
“滋啦——！！！”
战矛刺入阴影躯干的瞬间，爆发出烧红烙铁浸冰水般的刺耳声响。
大量暗红能量碎片如燃油飞溅蒸发，阴影发出非人的痛苦嘶吼，躯体剧烈扭曲，却仍以能量臂死死钳住战矛。
一股诡异吸力顺着战矛传来。
苏沉舟瞥见，附着在矛身的阴影碎片正“啃食”混沌能量，甚至试图逆流污染他的手臂。
“还想吸？老子让你吸个够！”
他眼中厉色一闪，左手闪电结出古朴印记。
“混沌·归墟漩！”
周身混沌气旋猛地向内疯狂塌陷，被阴影抓住的战矛瞬间化作微型金黑黑洞，吞噬之力暴涨。
“嗡——！！！”
狂暴能量洪流顺着矛身反向灌入，轰然炸开！环形冲击波将阴影掀飞，其躯干被炸出触目惊心的空洞，能量碎片如失引力般飞溅。
苏沉舟趁机后撤，目光扫过右手。与阴影接触的指节处，玄黑金纹竟出现几处暗淡斑点，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既能吞噬混沌，又能反向污染本源……这鬼东西是饲主专门调制的‘对混沌兵器’？”
他心念急转，混沌能量流转才驱散诡异斑点。
阴影在远处重凝，似吃了亏，在五丈外停下。
躯干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符文，与王座壁垒上的如出一辙，却更显深邃。
刹那间，苏沉舟脚下地面变粘稠，暗红能量丝线如蛛网渗出缠绕，试图禁锢他的行动。
周围可借力的空间裂隙也如被冻结般坚不可摧。
“空间禁锢？”
他眉头紧锁。
阴影双臂张开，两侧能量碎片急速重组延伸，化作两柄巨大月牙镰，边缘流淌幽紫毁灭雷光。
镰刀挥动间，空气留下道道黑色轨迹——那是被切割的空间。
“近战？正合我意！”
苏沉舟舔了舔干裂嘴唇，眼中战火熊熊：
“省得你跟地老鼠似的东躲西藏！”
他未急于进攻，将混沌能量高度压缩，在体表形成流动如实质的金黑铠甲。
目光始终分一缕关注远处虚空奇点，那东西仍规律脉动，不断向阴影输送精纯能量。
“必须速战速决……红鲤那边肯定到了极限……外面的兄弟不知还能撑多久……”
紧迫感在他心中升腾。
阴影似感知到他心绪波动，发出玻璃摩擦般的“咯咯”声，俯身将双脚化作暗红能量流扎入地面。
下一刻，苏沉舟周围环境骤变。
虫巢核心区景象扭曲融化，化作无边猩红血海。
血海中无数熟悉面孔挣扎——星盟战士临死的怒吼、剑阁弟子佩剑崩断的脆响、雨柔麾下影堂精锐在黑暗中倒下的背影，甚至叶红鲤在指挥舱吐血坚持的惨白面容……
“用这种幻象动摇老子？”
苏沉舟勃然大怒，混沌能量如火山在眉心炸开：
“给老子破！”
金黑光刃刺穿虚妄，幻象破碎刹那，阴影凝聚恐怖力量的镰刀已带着撕裂尖啸劈到面前。
“好快！”
苏沉舟极限侧身，镰刀带起的毁灭性能量流仍扫中左臂。
“噗！”
玄黑金纹铠甲破碎，血肉瞬间碳化剥离，露出底下闪烁金黑光的骨骼。
“妈的！”
他借势急退，右手战矛狂舞逼退追击的阴影：
“这东西不仅能吞噬能量，还能借虚空奇点超频增幅。”
阴影得势不饶人，躯干膨胀数倍如小山，无数能量触须如暴雨倾泻。
苏沉舟身形如电辗转，战矛舞成轮，金黑与暗红能量碰撞的爆炸声连绵如鞭炮。
“铛！铛！铛！咔嚓！”
每一次硬撼都让他手臂发麻、虎口崩裂。
更可怕的是，守护者攻击模式诡异多变，时而刚猛、时而阴柔，且似乎在……学习。
“在模仿我的战斗方式？！”
苏沉舟敏锐察觉，阴影几次变招的角度与发力，竟与自己之前招式惊人相似：
“它能实时解析复制我的战斗数据？”
这个发现让他背脊发凉，猛地变招，战矛抖出漫天虚实矛影，不再追求精准点杀，转而以混沌能量爆炸范围进行无差别压制。
“星盟的蝼蚁，何必徒劳挣扎？”
一个冰冷漠然、似由亿万意志糅合的宏大声音突兀在脑海响起，带着俯瞰尘埃的高傲：
“你引以为傲的混沌，不过是终焉法则演化的微末分支。在代表宇宙终结的绝对本源面前，反抗毫无意义。”
“饲主？！”
苏沉舟眼神一厉，攻势更狂暴：
“藏头露尾的鼠辈！只敢放看门狗狂吠？”
“看门狗？”
那声音冷笑：
“此乃吾以虫界根源与终焉伟力熔铸的‘终焉使者’，承载吾之意志。能成为它成长的资粮，是你卑微生命的最后价值。”
“价值？”
苏沉舟放声狂笑，满是极致嘲讽：
“一个连老巢都被老子闯进来的废物，也配谈价值？你的终焉，今天注定终结在老子手里！”
“狂妄！”
饲主意志似被激怒，终焉使者攻势瞬间疯狂，暗红能量中夹杂黑色毁灭闪电，速度与力量陡增数级。
“砰砰砰！”
苏沉舟猝不及防，肩头、肋下接连被黑电擦中，战甲破碎，血肉模糊，金色血液洒落，身形连连倒退，看似岌岌可危。
但在这狼狈败退中，他燃烧战意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锐光。
就是现在！
他一直在等，等终焉使者被饲主怒火影响，攻击节奏出现哪怕一丝不遵循最优逻辑的破绽。
“混沌·万象归无！”
苏沉舟猛地弃矛，双手结出玄奥法印，引动周身混沌气流疯狂倒卷。
他化作宇宙原点，所有能量、光线甚至空间都向他塌陷，终焉使者的暴雨攻击一靠近便被绞碎吞噬。
“这是……？！”
脑海中饲主意志首次流露惊疑。
“给老子看个好东西！”
苏沉舟嘴角勾起带血腥味的冰冷弧度，极致塌陷领域猛然逆转膨胀。
下一秒，他身影如鬼魅般无视空间阻隔，出现在终焉使者正后方。
右拳凝聚的不是普通混沌能量，而是压缩到极致、似含一方初生宇宙的奇点之拳。
“你以为解析老子的数据，就能预判一切？”
苏沉舟怒吼如惊雷，拳头带着湮灭威势砸向终焉使者核心：
“可惜！你永远算不到，被逼到绝境的战士，下一步会爆发出怎样的……疯狂！”
“嘭——！！！！！！！”
巨响席卷核心区！终焉使者躯干被奇点之拳贯穿，如投炉冰块般从前胸到后背轰出透明窟窿，海量暗红能量如决堤洪水喷涌，发出凄厉哀嚎。
苏沉舟一击得手，瞬间远遁千米。他望着皮开肉绽、隐约可见玉色骨骼的右拳，眼中燃烧着兴奋火焰。
“果然！至高纯度的混沌本源，对这种混合污染的杂种力量有天然克制！”
终焉使者在原地疯狂扭曲，伤口能量狂泄，修复远不及破坏。
但苏沉舟知道，这远未结束。
果然，巨大伤口违背常理地急速收缩，周围所有能量碎片甚至虚空奇点输送的能量都疯狂汇聚。
终焉使者体型缩小，能量波动却更凝练纯粹，也更危险。
“真是难缠……”
苏沉舟感受着体内消耗近半的混沌能量与浑身剧痛，深吸一口气：
“红鲤……你找到那把‘钥匙’了吗……”
仿佛回应呼唤——
一股带着决绝与期盼的意念波动，跨越虫巢壁垒注入他干涸的意识海，是叶红鲤。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复杂到超越凡人理解的能量频率图谱，一个精妙如窥宇宙本源的破解模型，以及一个清晰坐标。
信息流庞大狂暴得几乎撑裂灵魂，却在无尽黑暗中为他点亮最耀眼的灯塔。
苏沉舟身体剧震，眼中爆发出撕裂阴霾的璀璨光芒。
他抬头望向再次凝聚、气息截然不同的终焉使者，露出疲惫却含疯狂与必胜信念的笑容。
“杂种，第二回合……开始了！”
……
（第9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