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之路,波折不断。
一行人刚迈出商家堡的势力范围,便真切地踏入了风云变幻的江湖。
官道上,车马川流不息,不少江湖客携刀佩剑,风尘仆仆;路旁的茶寮酒肆里,各类消息如潮水般涌动。
南宫宸骑在马上,目光敏锐地扫视着沿途的风土人情,脑海中却不断复盘、推演着胡家刀法的招式与发力技巧。
他深知,武学之道,理论若不付诸实践,闭门造车,终究难以成为真正的高手。
这一日,众人行至河北与河南交界的丘陵地带。
时近黄昏,山道蜿蜒曲折,林木愈发繁茂。
胡斐看了看天色,说道:“前面好像有处集镇,咱们加快些,今晚就在那儿歇脚。”
众人打马前行,刚绕过一道山梁,便听见前方传来兵刃交击的声响,夹杂着女子的惊呼与男子的怒喝。
“有情况!”胡斐眼神一凛,一夹马腹,率先冲了过去。南宫宸、马春花等人也急忙催马跟上。
转过山梁,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一场激烈的厮杀正在上演。
七八个身着统一黑色劲装、满脸煞气的汉子,正围攻着三男一女。
这四人衣着华贵,一看便知出身不凡,但此刻已陷入绝境。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左臂带伤,鲜血染红了衣袖;另一名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剑法凌乱。
被他们护在中间的女子约莫二八年华,容貌秀丽,此刻花容失色,紧紧攥着身边老仆的衣袖。
那老仆手持一根熟铜棍,舞得呼呼作响,勉强抵挡着大部分攻击,可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是黑风寨的人!”胡斐麾下一名老部属低声说道,“这伙贼人盘踞在此多年,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武功路数狠辣,尤其擅长合击之术。”
胡斐眉头紧皱,只见那使棍的老仆一个疏忽,被一名黑衣人刀光掠过肩头,带起一溜血花,形势愈发危急。
“胡大哥,救人!”马春花娇叱一声,拔出了长剑。
“且慢。”南宫宸忽然开口,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低声道:“胡大哥,春花,你们压阵,防止贼人逃窜或有埋伏。这几位……让我来试试手。”
“你?”马春花一愣,美眸中满是担忧。她虽知南宫宸近日习武勤奋,进步显着,但毕竟时间尚短,对面可是凶名远扬的黑风寨匪徒。
胡斐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与期待。
他深知南宫宸悟性极高,缺的正是实战磨砺。
有自己和马春花在一旁压阵,风险可控。他点了点头:“小心些,黑风寨的合击之术有独到之处,莫要贪功冒进。”
南宫宸深吸一口气,只觉心脏因兴奋而微微加速。
他“锵”的一声拔出腰间钢刀,双腿一夹马腹,朝着战团冲去。
“又来一个送死的!”围攻的黑衣人中,一个头目模样的虬髯大汉狞笑一声,见南宫宸年轻,且冲锋姿态略显生疏,并未放在眼里,挥手让两名手下迎了上去。
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刀光霍霍,分别斩向南宫宸的腰肋与马腿,配合默契,显然惯于联手对敌。
若是月余前的南宫宸,面对如此迅疾狠辣的配合,恐怕只能狼狈躲闪。
但此刻,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胡斐传授的胡家刀法要义,以及自己用现代知识进行的解析。
“其势未至,其意先明!”南宫宸心中默念,眼神瞬间冷静如冰。
他并未硬接,而是猛地一勒缰绳,坐骑人立而起,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下盘攻击。
同时,手中钢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庖丁解牛般,贴着左侧劈来的刀锋外侧一引一卸。
“咦?”那左侧黑衣人只觉一股巧劲传来,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刀竟不由自主地偏向一旁,中门顿时大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南宫宸借助马匹下落的势头,腰腹发力,右臂如弹簧般猛地弹出,钢刀由下而上,一式胡家刀法中最基础的“撩刀式”,却融合了他对杠杆发力的理解,速度与力量瞬间爆发。
“噗嗤!”
刀光一闪,那左侧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持刀的右臂已被齐肩斩断,鲜血狂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另一名黑衣人被同伴的惨状惊得动作一滞。
南宫宸岂会放过这等机会?他刀势不收,手腕一翻,变撩为劈,借助腰马旋转之力,钢刀带着一股恶风,直劈对方面门。那黑衣人慌忙举刀格挡。
“当!”
一声脆响,黑衣人只觉一股远超预期的巨力传来,虎口迸裂,单刀竟被硬生生劈飞。
他骇然失色,抽身欲退,南宫宸的刀尖却如影随形,已然点在他的咽喉之前,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僵直,不敢动弹。
瞬息之间,两名凶悍匪徒,一残一擒。
这番兔起鹘落,干净利落,不仅让剩余的黑风寨匪徒目瞪口呆,连那被围攻的四人也都看得忘了自身处境,满脸震惊。
那虬髯头目又惊又怒,厉喝道:“点子扎手!并肩上,做了他!”
剩余五名黑衣人舍了那四人,挥舞兵刃,结成一个小型阵势,朝着南宫宸围攻而来。刀光剑影,将他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面对合击,南宫宸并未慌乱。
他脑海中飞速计算着每个人的攻击路线、速度与力量薄弱点。
他将胡家刀法的招式拆解、组合,时而以“回风拂柳”的身法在刀光中穿梭,时而以“横扫千军”的霸道逼退侧翼,时而又以精妙的“格挡卸力”技巧,将攻向要害的兵刃引偏。
他的刀法,在胡斐眼中还显稚嫩,许多衔接处不够圆润,力量运用也远未达到收发由心的境界。
但可怕的是他那份临战的冷静,以及对时机、角度近乎本能的精准把握。
他仿佛不是在用蛮力厮杀,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计算与推演。
“嗤!”又一名黑衣人被他诡异的刀路划破大腿,踉跄后退。
“当!”另一人的兵器被他巧妙一引,与同伴的兵刃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南宫宸越战越勇,初时的生涩感迅速褪去,刀法越发流畅,对自身力量的控制也愈发精细。
那虬髯头目越打越是心惊,眼看手下非死即伤,知道今日撞上了铁板,萌生退意,虚晃一刀,转身便欲逃入林中。
“哪里走!”一直压阵的胡斐冷哼一声,并未出手,只是目光如电,锁定了那头目。
南宫宸却抓住其分神欲逃的破绽,脚下猛地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窜出,手中钢刀化作一道笔直的寒光,直刺其后心。
这一式,已隐隐有了胡家刀法中更高深招式的雏形,虽形似而神未至,但那份一往无前的气势与速度,已令人侧目。
“噗!”
刀尖透背而入,虬髯头目前冲之势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带血刀尖,轰然倒地。
剩余两名黑衣人见状,魂飞魄散,扔下兵器,跪地求饶。
战斗,在南宫宸加入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结束。
南宫宸持刀而立,微微喘息,身上溅了几点血迹,握刀的手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晨星。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第一次亲手斩杀敌人。
没有想象中的不适与恐惧,只有一种力量在握、掌控生死的酣畅淋漓,以及武学之道得以实践的兴奋。
胡斐走上前,眼中满是赞赏与惊叹:“好!南宫兄弟,初战便能如此,悟性之高,实战学习能力之强,胡某生平仅见!”
马春花也跑了过来,美眸中异彩连连,又是骄傲又是后怕:“南宫公子,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不过……你真厉害!”
那被救下的四人连忙上前,感激涕零地行礼道谢。
南宫宸收刀入鞘,平复着激荡的气息,对胡斐和马春花笑了笑,然后看向那获救的四人,心中却无多少波澜。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江湖路远,唯有手中之刀与胸中之谋,才是立身之本。
小试牛刀,锋芒初露。
南宫宸对自己的武学之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