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机阁以铁血手段清扫内部阴霾,稳固江南根基之际,一封来自遥远北方的密信,由影堂特殊的信鸽渠道,跨越千山万水,送到了南宫宸的案头。
信是郭靖写来的。用的是一种南宫宸亲自设计的、只有核心成员才懂得解读的密文写成,以确保即使信笺落入敌手,也难以窥探其中内容。
南宫宸展开信笺,仔细阅读着郭靖那略显稚嫩却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的字迹。随着阅读,他平静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慰与深思。
郭靖在信中详细汇报了他北上后的经历。
他们一行人伪装成来自西域的商队,顺利进入蒙古势力范围后,并未直接前往铁木真的王庭,而是按照南宫宸的指示,在克烈部故地附近活动,一边熟悉草原环境,一边打探消息。
起初并不顺利。草原部落对外来者抱有天然的警惕,尤其是他们这样一支精悍的队伍。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们遭遇了一小股流窜的马贼正在袭击一个小部落。郭靖想起南宫宸“顺势而为”的教导,又见那部落老弱妇孺惊恐无助,心中不忍,便率领手下出手,击溃了马贼,救下了部落。
巧合的是,这个被救部落的首领,竟与铁木真麾下大将哲别有旧。哲别得知消息后,亲自前来道谢,见郭靖武功高强(郭靖已开始将南宫宸所传的“降龙之意”融入掌法,虽未得全貌,但气势沉浑,已非同小可),性格憨厚耿直,顿生好感。在哲别的引荐下,郭靖得以见到了铁木真的四子,与他有安答之谊的拖雷。
故友重逢,自是欢喜。拖雷对郭靖的到来惊喜交加,拉着他叙说别情。在拖雷和哲别的帮助下,郭靖一行人获得了在蒙古境内相对自由的行动权。
更大的转机发生在一个月后。蒙古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一些被铁木真征服不久的部落暗中串联,发动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叛乱,一度围攻了铁木真王庭的外围。当时郭靖正好在王庭附近,得知消息后,他审时度势,认为这是一个观察蒙古战力、同时获取信任的绝佳机会。
他率领手下十九名精锐,并未直接参与平叛主力作战,而是利用其小队灵活机动的特点,在外围不断袭扰叛军的后勤线和落单队伍,并数次在关键时刻,以强悍的个人武力(信中含糊提到“用南宫大哥所传掌法,击溃了叛军几名勇士”),协助拖雷和哲别稳定了局部战线。
尤其是在一次叛军高手突袭拖雷本阵时,郭靖挺身而出,以一招蕴含“降龙之意”、刚猛无俦的掌法,硬撼对方首领,虽自身也受了些轻伤,却成功将其击退,护得拖雷周全。
此举,赢得了拖雷更深的信任和感激,也引起了铁木真的注意。
叛乱平定后,铁木真在王庭大帐亲自接见了郭靖。
信中,郭靖以他朴实的笔触描述了那位雄才大略的草原霸主:“……成吉思汗身形并不十分高大,但坐在那里,就像山一样稳固。他的眼睛很亮,看着我的时候,好像能把人看穿。他问了我从哪里来,为何有这般武功。我没有暴露天机阁,只说来自南方,随商队游历,武功是家传和奇遇所得。他夸我勇武忠诚,是‘草原上的雄鹰’,赏赐了我金刀和骏马,还问我愿不愿意留在蒙古,为他效力……”
郭靖按照南宫宸的嘱咐,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委婉表示需要时间考虑,并言明商队尚有事务未了。铁木真也未强求,但显然对他颇为赏识。
在信的末尾,郭靖写道:“……南宫大哥,蒙古骑兵真的很厉害,来去如风,纪律严明。成吉思汗手下能人很多,除了哲别叔叔、拖雷安答,还有博尔术、木华黎等大将,都很厉害。我还听说,西边来了几个很奇怪的番僧,被称为‘金轮法王’的弟子,武功古怪,很受重视……我会继续留意。这里很好,拖雷安答和华筝……他们都很好,但我记得南宫大哥的话,知道自己是天机阁的人。一切安好,勿念。 靖儿 敬上。”
放下信笺,南宫宸久久不语。
郭靖的成长,超出了他的预期。不仅成功打入蒙古高层,获得了铁木真的赏识,更在实战中磨练了武功和心性。他那憨直的性格,在草原那种崇尚勇武、直来直往的环境里,反而成了最好的保护色和敲门砖。
“降龙十八掌……看来七公的绝学,已在靖儿手中初露锋芒了。”南宫宸微微一笑。郭靖能凭借未学全的掌法在蒙古立足,可见其潜力。
同时,信中也透露了关键信息。蒙古军力强盛,铁木真雄才大略,内部虽有小波澜,但整体凝聚力强。而“金轮法王”弟子的出现,更是印证了某些原轨迹的强大惯性。
南宫宸沉吟片刻,取过纸笔,开始回信。
他首先肯定了郭靖的成果,赞扬了他的勇武和机变。随后,他给出了进一步的指示:
“靖儿吾弟见信如晤。闻汝于草原扬威,深慰吾心。成吉思汗乃不世出之雄主,汝能得其赏识,乃机缘,亦需谨慎。可顺势与之交好,深入了解其军政制度、部落关系、用兵之道,此为我阁未来应对之关键。然切记,保持本心,不可真正卷入其内部纷争,我阁立场,超然于外。”
“于金轮法王及其门下,需格外留意,其武功路数迥异中原,诡异莫测,若遇之,当以保全自身为要,不可力敌。可设法探听其来意与目的。”
“华筝公主……乃汝故人,以诚相待即可,然心中需有分寸,莫负蓉儿期盼。”
“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有疑难,随时传讯。江南一切安好,勿念。 兄 宸 字。”
写完信,用密文加密后,南宫宸唤来袁紫衣,吩咐其以最稳妥的渠道,尽快送往郭靖手中。
看着袁紫衣离去的身影,南宫宸目光再次投向北方。郭靖这颗棋子,已然在草原扎根,并且开始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这盘关乎天下大势的棋局,因为他这只蝴蝶的翅膀,正悄然发生着更加深远的变化。
而他要做的,便是稳坐中军,统筹全局,引导这变化,走向自己期望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