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歪着头看向两人退去的方向，突然咯咯笑起来：
跑什么呀？来陪九灵玩呀~
她边说边蹦跳着向前，每一步落下，地面就泛起一圈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
地妖突然眼珠一转，嘴角勾起阴毒的弧度。
她故意提高声音：疯丫头，你姐姐早就被献祭给东皇大人了！
那个胎儿现在恐怕已经——
九灵的动作骤然停滞。
地妖见言语奏效，立即添油加醋：“你亲手把楚明夷送上了祭坛，还记得吗？
九灵的瞳孔剧烈收缩，脑海中闪过几个碎片。
一个模糊的少女人影，楚明夷苍白的脸、自己将人推出去的瞬间。
她的记忆太混乱了，无数或真或假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这些画面与地妖的描述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辨认真伪。
不...不是的...
九灵抱住头蹲下，歌声戛然而止。
姐姐....明明…明明把姐姐放山洞了….
齐阴趁机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下一个血符，然后猛地拍向地面。
九灵锁骨处的烙印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四个黑太阳同时灼烧起来。
九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地上痛苦翻滚。
趁此机会，地妖悄悄将几根血色琴弦渗入地下，如毒蛇般向九灵游去。
你姐姐临死前还在喊你的名字呢。
地妖甜腻的声音如同毒蜜。
九灵为什么害我...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入九灵混乱的意识。
她突然停止挣扎，安静得可怕。
地妖以为她终于崩溃了，得意地向前迈了一步。
骗子！
九灵猛地抬头，双眼竟变成纯粹的黑色，没有一丝眼白。
她张开嘴，却不是发出歌声，而是一声震碎灵魂的尖啸！
一声，
地妖渗入地下的琴弦全部断裂。
齐阴手中的骨杖直接炸裂，碎片在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更可怕的是，九灵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变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隐约可见古老的符文流转。
那是比巫咸族历史更加久远的力量。
这不可能...
齐阴满脸骇然，她体内怎么会有……？”
地妖也露出惊恐之色：快走！这疯丫头引动了上古音煞！
两人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就逃。
地妖甚至不惜切断自己一截小指，云中步化作血云加速逃离。
九灵没有追击。
她站在原地，黑色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在脸上留下焦灼的痕迹。
那些泪水滴落在地，竟将岩石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姐姐...在哪里...
她喃喃自语，眼中的黑色渐渐褪去，重新变回混沌的灰白。
“不，不能…去找姐姐。”
九灵跌跌撞撞迈着蹒跚的步子向远方走去，嘴里又哼起那首诡异的歌谣。
只是这一次，歌词发生了变化：
悲莫悲兮...相知...乐莫乐兮...相忘...
每一个音符落下，她走过的地方就留下一串焦黑的脚印，仿佛有看不见的火焰在灼烧她的灵魂。
远处，逃到安全地带的齐阴和地妖惊魂未定。
地妖看着自己断裂的琴弦，脸色阴沉得可怕：那疯丫头怎么会利用上古音煞！
齐阴擦去脸上的血迹，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这真是个好消息。”
地妖低低的笑着：“没错，真是个好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和——杀意。
血色残阳下，项军和项句踉跄着穿过郢都城门。
他们的铠甲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项军胸前的歌器碎片已经彻底黯淡，只剩下几丝微弱的光芒偶尔闪烁，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呼吸。
站住！城门守卫厉声喝道，长戟交叉拦住去路。
项军缓缓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让守卫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楚国王室的凤凰纹章。
项氏一族，项军、项句，求见大王复命。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守卫看清令牌后立刻收起兵器，但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项将军...大王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交出兵器。
为首的夜枭伸出手，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项军犹豫片刻，还是解下了佩剑。
当项句也交出武器后，夜枭们让开一条路。
但项军能感觉到，至少有五把弩箭正暗中对准他们的后背。
章华宫内，熏香缭绕却驱不散凝重的气氛。
大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青铜灯摇曳着幽蓝的火焰。
楚王熊完高坐王座，冕旒下的面容阴沉如水。
臣项军，拜见大王。
项军重重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青铜地面上。
项句紧随其后，浑身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楚王熊完端坐在王座上，身披玄色王袍，面容隐在阴影中。
令项军意外的是，大殿两侧站着的不只是朝臣。
臣项军（项句），拜见大王。兄弟二人单膝跪地。
沉默持续了令人窒息的一分钟。
终于，熊完缓缓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百人精锐，只回来你们两个？
项军抬起头，直视王座：回禀大王，有歌者设伏，以摄心之术使我军自相残杀。
若非祖传歌器护体，臣等亦不能生还。
熊完微微前倾身子，面容终于被灯光照亮。
他的眼睛下方有着浓重的阴影，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歌者，什么歌者？
项军沉默：“臣不知。”
项句忍不住插话：大王明鉴！
那些士兵死状凄惨，分明是巫咸族的摄心术所致！我们亲眼所见
住口！项军厉声喝止弟弟，但为时已晚。
年轻人，污蔑神权代表，可是重罪。
楚王的眼睛闪烁着精光。
项军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降临，仿佛有无数细针扎入大脑。
他胸前的歌器碎片突然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嗡鸣。
项句则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低吟。
项将军，你可知道为何派你去护送秦使？
项军喘息着站起身，扶起几乎昏迷的弟弟。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