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水府张灯结彩,明珠映辉,前所未有的热闹。万圣龙王为公主大婚,广发请帖,西牛贺洲有头有脸的妖王精怪来了大半。一来是给碧波潭面子,二来也是听闻新驸马乃是神通广大的九头虫,皆想前来一睹真容,攀些交情。
牛魔王自然也收到了请帖,带着玉面公主驾临。他见焦富忙前忙后,以主家“叔父”的身份招待宾客,安排事宜,不由得将他拉到一旁,铜铃大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压低声音道:
“贤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老哥哥我真是看不明白了!”他用力拍了拍焦富的肩膀,“以你的手段,这碧波潭万贯家财、如花美眷,早该落入你手才是!怎地如今反倒忙活着给那劳什子九头虫做嫁衣?那厮什么来历?也配与你争?你若想要,哥哥我帮你把他打发了!”
焦富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高深莫测。他给牛魔王斟满一杯酒,低声道:“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只是这世间之事,并非一味强取便是上策。那九头虫…自有其用处。小弟此举,另有一番计较。”
牛魔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焦富片刻,见他神色从容,目光深邃,显然胸有成竹,绝非甘心屈居人下之辈。他虽一时想不通其中关窍,但也知自己这贤弟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绝不会做亏本买卖。便哈哈一笑,不再多问,举杯道:“也罢!贤弟自有主张,为兄便等着看好戏了!来,喝酒!”
“大哥请。”焦富举杯与他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宴席之上,九头虫身着大红喜袍,志得意满。他享受着众妖王的恭维奉承,目光不时瞥向端坐主位、凤冠霞帔却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万圣公主,心中那股被焦富强行压下的邪火与占有欲又蠢蠢欲动起来。他暗自盘算,今夜无论如何,定要成了这好事,那焦富总不能时刻盯着洞房之内!
宾主尽欢,喧嚣渐散。已是深夜,九头虫带着七八分醉意,在一众小妖的簇拥哄笑下,踉跄着走向布置一新的洞房。红光映照下,他脸上带着淫邪的笑意,伸手便欲推开那扇雕花水晶门。
就在此时,一只冰冷的手掌无声无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九头虫醉意朦胧地回头,一看清来人,酒顿时醒了大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惧和压抑的怒火。
焦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面色平静无波,眼神却冷得像万载寒冰。
“驸马爷,”焦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残余的喧嚣,传入九头虫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今夜你醉了,不宜打扰公主休息。回去吧。”
“你!”九头虫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起来,一股极致的屈辱和愤怒直冲顶门,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他费尽心机,忍受屈辱,等的就是这一刻!这焦富竟在洞房门口拦他,要将他赶走?!
“焦富!你别太过分!”九头虫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眼中凶光毕露,“今日是我大婚之夜!众目睽睽之下,我已娶了她!你凭什么拦我?!”
“凭什么?”焦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搭在他肩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九头虫顿时感觉一股阴寒刺骨、几乎要冻结他妖力的气息透体而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满腔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大半,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就凭这个。”焦富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在他耳边响起,“别忘了你的承诺,也别忘了违背承诺的下场。现在,滚回你的偏殿去。今夜,这里不需要你。”
九头虫浑身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他死死瞪着焦富,那目光怨毒得几乎能滴出毒液来。但他不敢动手,甚至不敢大声反驳。焦富的实力和狠辣手段,他早已领教,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最终,在焦富那冰冷无情的注视下,九头虫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一甩肩,挣脱了焦富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低沉嘶吼,猛地转身,带着冲天怨气,头也不回地冲向了远离新房的黑暗水廊。
焦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洞房门上。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那冰冷的杀气悄然敛去,换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怜悯与占有欲的复杂神情,轻轻推开了房门。
新房内,红烛高烧,鲛绡帐暖。万圣公主独自坐在床沿,凤冠霞帔依旧在身,却显得格外单薄无助。她听到开门声,娇躯猛地一颤,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她以为是那可怕的九头虫来了。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那张她曾日夜倾慕、此刻心情复杂到极点的脸庞。
“叔…叔父?”万圣公主愣住了,泪珠挂在睫毛上,忘了滴落。她看着焦富反手轻轻合上门扉,缓步向她走来,心中一片混乱。他怎么会来?那九头虫呢?
焦富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柔,带着一种与她记忆中“叔父”形象截然不同的亲昵和……占有。
万圣公主浑身一僵,心跳骤然加速,一股异样的感觉窜遍全身。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加糊涂了,只是睁大了美眸,呆呆地看着他。
“公主,”焦富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那凶顽之辈,已被我打发走了。今夜…乃至往后,都不会再来扰你。”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这碧波潭,这如水佳人,岂是那等孽畜所能觊觎染指的?”
“能配得上你的,”他的声音如同梦呓,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从来只有我。”
话音落下,他吹熄了床头的红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