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51 破茧光
江屿撕裂草稿纸的脆响干脆又帅气，吴雾在飘落的纸屑中，发现母亲的完美假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江同学说得轻巧。吴熙拿起红木镇尺压住纷飞的草稿纸，精心烫过的卷发微颤，“静波市重点学校每年三百个竞赛生里，能出一个沈洲都是祖坟冒青烟。”
她踱步到女儿身后，车厘子色指甲陷进江屿的黑色卫衣布料：“我们吴雾能靠死记硬背解题步骤的努力拿到银牌，已经是普通人的天花板......”
天花板？这道题老子高一就会解，需要靠偷标准答案？江屿突然讥讽地嗤笑，渗血的掌纹拍在沈洲的标准答案上，“真正的数学，从不需要标准答案。”
血珠顺着超图模型的拓扑结构蜿蜒，王毅航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看见——江屿的解题轨迹正野蛮生长，像克莱因瓶吞噬着既定维度。
吴雾突然按住母亲压着镇尺的手：“妈妈，我想试试自己来思考解法。”
少女声音很轻，却好似让书房石英钟停了半拍。
十二年规训筑起的高墙正在她脊椎处发出钢筋扭曲的呻吟，锁骨折断的樱花枝桞却从血肉里开出花来。
胡闹！镇尺砸在红木桌面的闷响惊得王毅航缩起脖子，吴熙严苛的视线如冰棱般射冷光，“吴雾，一题最多用10分钟，现在改思路......”
够的。吴雾抓过江屿的自动铅笔，笔杆残留的体温烫得她指尖发颤，“七步就够了。”
第一笔落在拓扑结构的奇点，吴雾突然想起昨夜拳场江屿教她伯努利方程时，射灯将他侧脸镀成希腊雕塑的模样。那些被标准答案封印的数学直觉，此刻正如破茧的蝶。
第三步用莫比乌斯变换，这里是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分布。身后江屿的呼吸扫过少女滚烫的耳廓，吴雾的手在草稿纸上划出优美的e-δ语言。
王毅航困惑地注视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莫比乌斯环的剪影，数学符号正以惊人的美感在血渍上重生——眼镜学霸突然还是觉得Zeta哥和年段第一在谈恋爱。
时间到。吴熙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凝固的空气。
吴雾的笔尖悬在证毕符号上方1厘米，江屿突然伸手，握住少女手腕带出最后一道弧线。
纠缠的血迹与墨迹在纸上炸开烟花，完美闭合的证明过程比标准答案整整少用三页稿纸。
吴雾在最终完成的证明过程草稿纸上，彷佛看见困住自己十二年的玻璃罩正被ζ函数击成齑粉。
“吴雾，妈妈检查一下你的证明。”吴熙优雅的踩着高跟鞋从桌上拿起草稿纸，车厘子色指甲在超图模型上划出狰狞裂痕：解法新颖，但过程存在逻辑漏洞。第三步假设非空交集时，没有考虑图论中的连通性......
考虑到了。吴雾认真地用自动铅笔在母亲面前划出关键步骤的下划线，这里用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分布作参数，当s=1\/2+it时......
少女的嗓音裹着初融的雪水，清泠泠漫过书房每个角落。晨光穿透百叶窗在她睫毛上碎成钻石，眼底汪洋成执拗的璀璨星河。
吴熙修剪精致的眉梢突然抽搐，她看着女儿笔下流淌出的ζ函数轨迹，恍惚间与三年前江明远在黑板前演算的身影重叠。
王毅航对着一片狼藉举起手机，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全是学霸的执着的热情：“吴老师，我能拍照年段第一的这种解法回去研究吗？从来没见过啊！”
吴熙的目光在草稿纸和女儿包裹在黑色印花卫衣里的伶仃肩线之间逡巡，联想起今晨地下停车场江屿说的‘没人能让瓷娃娃再受伤’，涂着裸色口红的嘴角突然勾起精明的弧度，
“当然可以。毅航同学这么努力学习，王局长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来，桌面有点乱，老师帮你把吴雾的解题过程拿出来，方便毅航拍。“
吴熙车厘子色的指甲不慌不乱的把草稿纸举到窗户前，对着晨光舒展，慈爱的嗓音像浸着蜂蜜：“数学竞赛就需要这样互相学习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