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室里，陆沉舟站在桌前，两份文件摊在桌上，压得桌面微微发沉——一份是楚家密室那本真账本的初步分析报告，另一份是林薇整理的、关于她父亲和神秘竹简的情况摘要。
一边是证据凿凿的腐败大案，牵扯的高官一串接一串，得赶紧推进，晚一步指不定就有人串供毁证；另一边是雾里看花的未知威胁，勾着古老秘密，说不定藏着更大的险。他盯着文件沉默好几分钟，指节敲着桌面，脑子里飞速权衡。末了，他抬眼，眼神里的犹疑褪得干干净净，只剩果决。
“高远。”
“到！”高远往前跨了一步，腰杆挺得笔直。
“你把账本原件和这份分析报告带上，亲自跑一趟刘将军那儿。”陆沉舟把文件往密封袋里塞，语速又快又稳，“把咱们掌握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请求上级立刻成立高规格专案组，按名单抓人！动作必须快，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
“是！保证完成任务！”高远接过密封袋，指尖都在发紧——他比谁都清楚这袋子里的东西有多沉。
“还有，”陆沉舟补了句，“通知下面的人，楚家跟他们的关联产业盯紧点，别让这群人狗急跳墙，转移资产或者跑了。”
“明白！”高远敬了个礼，转身快步往外走，脚步声在走廊里敲得急促。
送走高远，陆沉舟立刻抓起加密电话拨给林薇。电话刚通，他就开口：“薇薇，楚家这边我安排好了，上面会接手。现在咱们得把重心转去竹简那儿。”他顿了顿，语速压得紧，“你爸丢的那份注释资料是关键。你好好想，最近除了你俩，还有谁进过书房？有没有见过不对劲的人或事？”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传来林薇捏着手机使劲想的声音：“最近……就上周来打扫的钟点工张阿姨，还有我爸的老朋友赵伯伯。前几天赵伯伯来下棋，在书房待了小半个钟头。”
赵院长？陆沉舟眉峰动了动。这人跟林国栋是几十年的交情，看着林薇长大的，按说不该有问题。可眼下这节骨眼，半点可疑都不能漏。
“张阿姨和赵院长……我知道了。”陆沉舟沉声道，“你跟你爸现在就收拾东西，搬去军区招待所。我让人留了安全屋，外面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待在里头稳当。”
“好，我马上跟我爸说。”林薇没半分犹豫，挂了电话就去收拾东西。
安排完林薇，陆沉舟又拨通技术部门的电话。“从现在起，抽一半人手出来，组个秘密小组，代号‘溯源’。”他直接下指令，“三个任务：第一，全力帮林澈追‘夜枭’的动向，查清楚他们雇主是谁；第二，搜所有跟那片战国竹简、还有林国栋当年那个文物溯源项目相关的资料，不管公开的还是内部的都要；第三，查最近跟林教授接触过的人，重点盯张阿姨和赵院长，但别打草惊蛇，悄悄查。”
“收到！立刻安排！”
两条线，陆沉舟决定同时往前推。腐败案由上级接手，有账本这铁证在，准能掀起场雷霆风暴；他自己则攥紧竹简这条线，应付那片老竹片可能引来的滔天麻烦。
接下来两天，军区里头气氛绷得紧。真账本一交上去，名单上的人一个个被锁定——好几个握实权的大人物接连被带走问话，楚家大门被贴上封条，楚宏飞当场被戴上手铐押走。消息被严严实实捂着，但内部早炸开了锅。陆沉舟因为这案子里的果断处置，被上级点名表扬，之前因码头行动停职审查的那点破事，也算彻底翻篇了。
另一边，“溯源”小组的进度也没停。
林薇带着林国栋住进了军区小院，门口有哨兵守着，院里安安静静。林国栋缓过劲后，就配合着心理专家和情报员回忆当年的事——竹简失窃时的细节、主简上符号的样子，凭着记忆画了好几张符号草图，哪怕只有零星几笔也都记下来。
技术组顺着林澈给的方向追，再对照“夜枭”露的尾巴查内部数据库，总算摸出点门道。他们在暗网一个加密频道里，扒到了“夜枭”发的悬赏令——高价收一块带特殊加密符号的“古代载体”，描述跟林国栋说的竹简一模一样，连符号特征都对得上。悬赏金额高得吓人，雇主信息却裹了好几层匿名保护，林澈啃了两天，也只扒开个边角。
更关键的是，排查接触人员时，小组发现张阿姨的银行账户不对劲——几天前突然多了笔海外汇款，数目还不小。再往下查，查出张阿姨的儿子在国外念书，前阵子欠了一屁股债，正急着用钱。
线索一下就往张阿姨身上靠了。
高远刚忙完账本的事，立刻扎进新调查里，跑来找陆沉舟请示：“首长，要不要现在就把张阿姨控制起来？”
陆沉舟指尖在桌沿划了两圈，摇头：“先不动她。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看她跟谁接头。她说不定就是个被人挑唆的，咱们放长线，钓她背后的人。”
他心里清楚，围着竹简的网，正慢慢往回收。
当天晚上，陆沉舟去了林国栋住的小院。院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晚风一吹沙沙响。林国栋坐在石桌旁翻资料，气色看着好了些，但眉头还是拧着。
“陆将军，真是给你们添了大麻烦。”见他来，林国栋赶紧起身，叹了口气，“没想到几十年前丢的东西，能闹这么大动静。”
“林叔，您别这么说。护着国家的安全，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陆沉舟递过杯温水，“而且您记起来的那些细节，帮了大忙。”
他从包里掏出技术组根据回忆画的符号草图，推到林国栋面前：“您再瞅瞅这些符号，除了之前说的，还能想起点别的不？比如有没有哪处看着特别眼熟？”
林国栋戴上老花镜，手指点着草图慢慢看，嘴里念念有词。忽然，他手指停在一个扭扭曲曲、像座小山的符号上，猛地抬头：“对了！这个符号！我当年就觉得怪，不像文字，倒像个标记，或者地图上的一个点！”
他指尖在符号旁边划了几下：“它旁边总跟着几个符号，大概是‘黑’‘石头’‘入口’的意思。我当时猜，这说不定是那秘藏地点的坐标，就靠这个找入口！”
黑暗？石头？入口？坐标？陆沉舟赶紧把这几个词记在本子上，越想越觉得这指向的是个具体地方。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加密手机震了，是“溯源”小组的负责人。
“首长！盯张阿姨的小组来报，她今晚不对劲！绕去城西那个废弃的报刊亭，待了五分钟就出来了，走的时候挎包轻了不少。我们的人去查了报刊亭，翻出个没指纹的廉价手机。”
“手机查了吗？”陆沉舟声音一下沉了。
“查了！里面就一条发出去的短信：‘东西已拿到，老地方交易’，收件号是个没法追的太空卡！”
东西拿到了？是林国栋的注释资料？老地方又是哪儿？陆沉舟攥紧手机，对着电话下令：“接着盯！重点查她离开后见了谁、去了哪！另外，想办法定位那个太空卡最后出现的位置！”
挂了电话，陆沉舟看向林国栋父女，语气凝重：“对方要动了。张阿姨刚往外递了消息，说‘东西拿到了’，要去‘老地方’交易。”
林薇攥紧了手，声音发颤：“他们拿到我爸的注释，会不会已经解开竹简的秘密了？”
“不一定，但得按最坏的情况准备。”陆沉舟站起身，又转向林国栋，“林叔，您再想想那个坐标符号，能不能记起大概指向哪儿？比如国内哪个地方，或者有没有听过类似‘黑石’的地名？”
林国栋闭着眼使劲想，最后还是摇头：“太久了，符号就记着个大概，实在定不了地方。就只剩个印象——‘黑石’那两个字，当时觉得特别深。”
黑石……陆沉舟在心里默念这个词。他有种预感，要解开这堆乱麻，关键就在这“黑石”上。
而那个“老地方”的交易，是抓人的好机会，可也说不准，是等着他们往里跳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