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楼矗立在夜色里，每一扇窗户都透出凝重的灯光。陆沉舟率特别行动组直奔三楼办公室，脚步声在空旷走廊里回荡，敲打着寂静的夜。
对讲机里传来技术员的声音：“信号源确认在您办公室的通讯设备区，对方借用了我们的军用加密频道。”
林薇跟在队伍末尾，手心沁出细汗。她想起之前多次来办公室找陆沉舟，外间的吴秘书总安静坐着。三十多岁的年纪，架着金丝眼镜，说话永远轻声细语，指尖常轻敲桌面，仿佛总在处理繁杂的文件。
“首长。”高远上前一步拦住陆沉舟，“让我先带人进去排查。”
陆沉舟摇头：“他敢在我办公室动手脚，就是算准了我们会来，没必要绕弯子。”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设备运转的嗡鸣。陆沉舟轻轻推开门，吴秘书正背对着他们，在主机前飞快敲击键盘，屏幕上的数据流不断滚动。
“吴秘书。”陆沉舟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秘书的动作猛地一顿，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惯常的温和微笑，眼底却淬着冰，冷得让人发寒。
“首长，您回来了。”他站起身，右手握着一个黑色装置，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比预计的早了七分钟。”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那装置上：“‘清道夫’系统的主机在哪里？”
“就在您每天使用的服务器里。”吴秘书轻笑一声，“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话果然没说错。”
林薇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吴秘书，他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姿势僵硬得反常。“他口袋里有东西。”她低声提醒。
吴秘书抬眼看向她，露出一丝赞赏：“林护士果然敏锐。”他慢慢抽出左手，掌心攥着一个遥控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系统自毁装置。只要我按下按钮，所有数据都会清零。而‘清道夫’会进入自主运行模式，再也没法停止。”
行动组成员立刻举枪瞄准，枪口的寒光映在吴秘书脸上。陆沉舟抬手制止众人：“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吴秘书的拇指轻轻搭在遥控器按钮上，“放我安全离开，我就停止系统。否则，你们就等着给名单上的人收尸吧。”
对峙的空气仿佛凝固，林薇悄悄观察办公室布局。主机在里间，必须经过吴秘书把守的位置。她注意到主机指示灯闪烁的频率杂乱无章，和正常运转时截然不同。
“他在拖延时间。”林薇凑近陆沉舟低声说，“系统可能正在执行某个关键指令，不能再等了。”
陆沉舟眼神一凛，语气陡然加重：“最后通牒。放下遥控器，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吴秘书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首长，您还是这么……”话音未落，他突然按下遥控器。
几乎在同一瞬间，高远扣动扳机，子弹击中吴秘书的右肩。吴秘书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却勾起诡异的笑容，咳着血说：“太迟了……系统已经启动最终协议。”
主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所有屏幕瞬间变红，一行醒目的倒计时跳了出来：00:59:59。
“最终协议是什么？”陆沉舟上前一把揪住吴秘书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提起来。
“一小时内，名单上所有人都得死。”吴秘书咳出一口血沫，眼神疯狂，“包括你们二位。”
技术组立刻冲进来，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代码滚动如流。可没过多久，技术组长无奈地摇头：“首长，系统被锁死了，需要最高权限密码才能破解。”
陆沉舟的目光死死盯着吴秘书：“密码。”
“没用的。”吴秘书缓缓摇头，脸上满是得意，“密码只有一个人知道，而他已经死了。”
林薇脑中突然闪过陈主任临终前的模样，他当时摩挲着钱包，眼神里满是牵挂。她快步冲到主机前，手指颤抖着输入陈主任的警号和生日。
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密码错误”的提示，可倒计时却骤然暂停。
“你怎么会……”吴秘书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陈主任说过，他留了后手。”林薇深吸一口气，继续尝试其他组合，“他早就怀疑内部有叛徒，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倒计时停在00:58:12，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
林薇指尖微动，输入最后一组密码——陈主任女儿的生日，后面加上“夜莺”的代号。
系统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红色警告瞬间消失，屏幕恢复正常。
“不可能！”吴秘书挣扎着想站起来，被旁边的队员死死按住，“他怎么会把密码设置成这个……”
“因为他比你聪明，也比你有底线。”陆沉舟示意队员将吴秘书押下去，“严加看管，不准他和任何人接触。”
技术组立刻投入工作，全力破解系统数据。林薇瘫坐在椅子上，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胸口剧烈起伏，刚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你怎么知道密码的？”陆沉舟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薇缓了缓神，轻声说：“陈主任最后一次和我谈话时，一直在摩挲钱包里的女儿照片，反复说那孩子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我猜，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一定藏着破解的关键。”
高远从里间走出来，脸色凝重得吓人：“首长，我们找到了系统的任务列表。最终协议确实启动了，但目标不是名单上的人。”
“那是什么？”陆沉舟追问。
“宁州的供水系统。”高远调出电子地图，指着上面的水库标记，“系统将在五十分钟后，向主要水库投放神经毒素。”
会议室里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清楚，一旦毒素进入供水系统，整个宁州都会陷入灾难，后果不堪设想。
“能阻止吗？”陆沉舟看向技术组长。
“理论上可以，但必须物理切断系统与外部网络的连接。”技术组长眉头紧锁，“可主机被设置了反拆解程序，强行断电会触发指令立即执行，毒素会提前投放。”
林薇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轻声说：“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系统内部破解它，不能硬来。”
“理论上可行，但需要时间。”技术组长叹了口气，“而且系统有自主学习能力，会主动抵抗我们的入侵，破解难度极大。”
陆沉舟当机立断：“高远，立即通知相关部门疏散水库周边居民，同时协调全市启动应急供水系统。技术组继续全力破解，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在倒计时结束前阻止指令执行。另外，通知防化部队待命，做好应急处理准备。”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像是一场漫长的煎熬。技术组与系统展开激烈攻防，每次眼看就要突破防线，系统总能立刻启动新的防御程序，将他们的努力化为泡影。
林薇帮不上技术层面的忙，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心脏随着屏幕上的倒计时一起跳动。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系统日志，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规律：每次防御程序启动前，系统都会先访问一个加密文件。
“这个文件有问题。”她指着屏幕对技术组长说，“它可能是防御系统的核心，破解它或许就能找到突破口。”
技术组长立刻尝试破解文件加密，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被牢牢挡住。“需要特定的密钥，我们没时间慢慢试了。”他额角的冷汗不断滑落，语气里满是焦灼。
倒计时还剩十分钟时，陆沉舟脸色铁青，做出艰难的决定：“准备强行断电，通知各部门做好最坏的打算。”
“等等！”林薇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门口，“吴秘书的眼镜！”
她记得吴秘书被带走时，那副金丝眼镜掉在了地上，镜腿看起来格外粗，当时只觉得是款式特殊，现在想来，里面或许藏着玄机。
“他的眼镜在哪里？”林薇抓住一名队员问道。
队员立刻拿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副金丝眼镜。林薇仔细检查，果然在右镜腿内侧发现一个微小的接口，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技术组长接过眼镜，迅速连接到电脑上。几秒钟后，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密钥文件，正是破解加密文件需要的东西。
“就是它！”技术组长兴奋地大喊，立刻将密钥导入系统。
倒计时不断减少，当数字停在00:01:23时，系统发出一声提示音，所有入侵防御程序全部关闭，投放指令被成功终止，主机缓缓关机。
会议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林薇靠在墙上，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眼前阵阵发黑。
陆沉舟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让她稍微安定了些。“你又救了一座城市。”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事后清查得知，吴秘书已在军区潜伏五年。他利用秘书的职务之便，一步步搭建起“清道夫”系统，真实身份是境外某情报组织的高级特工，代号“影子”。这五年里，他凭借温和的外表和谨慎的行事风格，骗过了所有人。
一周后，宁州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危机从未发生过。但林薇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像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
这天深夜，林薇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只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你以为赢了吗？游戏才刚刚开始。”
不等林薇回应，对方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一条短信发来，附带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陌生的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数十台与“清道夫”一模一样的主机整齐排列，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林薇颤抖着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墨迹像是还未干透：
“系统001已停止运行。系统002至050启动中。”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如同一只潜伏的野兽，正静静等待着捕猎的时刻。林薇握紧手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