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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手腕上那点红光,就好像半夜刷手机时弹出的未读消息提示,烦人但又不敢不看。

江叙白已经蹲下来了,动作利索得不像个平时走路都带风的校草。他掰开我手腕上的黑绳,把U盘捏出来,对着阳光瞅了两秒,又从兜里掏了个迷你检测仪,跟测血糖似的戳了一下。

“虚惊一场。”他松手,U盘掉回我掌心,“残余电流,电池快耗尽了,闪两下就完事。”

我没吭声,就是看着那红灯慢慢暗下去,最后彻底熄了,像烧完的蚊香头。

他抬头看我:“还去吗?”

“去哪?”

“工厂。”他说,“最后一眼。”

我愣了半秒,笑了:“你这话说的,跟扫墓似的。”

“差不多。”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咱们的数据坟场。”

我没再说话,点了点头。

我们没叫车,也没走正门,翻墙进的废弃工厂——熟门熟路,跟逃课去网吧的学生似的。只是这次,墙外没有保安追,也没有宋璃派来的混混蹲点。

脚踩在焦土上,发出咯吱一声响,像是踩碎了某个旧时代的存档文件。

到处都是烧过的痕迹,墙皮剥落得像炸过的薯片,地上散着熔成团的金属块,还有几根电线耷拉着,像死掉的蛇。

我弯腰捡起一块东西——半块徽章,顾氏的标志还在,但边缘烧卷了,摸起来扎手。它曾经是宋璃胸口别着的“荣誉象征”,也是她身份的认证码,现在就剩这么点残骸,躺在灰堆里没人认领。

“烧得真干净。”我说。

江叙白站在我身后,没接话。他低头踢了踢脚边一个变形的硬盘壳,发出当啷一声。

“可我们的记忆……”他忽然开口,“永远烧不完。”

我回头看他。

他站在那儿,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来,袖口卷着,露出小臂上的月牙形胎记。阳光斜照过来,把他整个人镀了层金边,不像是现实里的高中生,倒像是从哪部青春剧里穿越来的男主角。

但他接下来的话,比任何剧本都真实。

“就像十三年前医院……”他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砸进我心里,“我第一眼就记住了你。”

我没动。

风从废墟中间穿过去,卷起一点灰,吹在我脸上,有点痒。

我没擦,就那么站着,手指慢慢合拢,把那半块烧焦的徽章攥进了掌心。

不是因为恨,也不是因为痛快,就是突然觉得——

原来我一直找的那个“证据”,从来不在数据包里,也不在录音机中。

它一直藏在他眼睛里。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徽章,烫得不行,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其实早就凉透了,只是我的手在抖。

“你说……”我开口,嗓音有点哑,“咱俩是不是特别离谱?”

他挑眉:“怎么?”

“拼了命护住的数据,全烧了;费劲扒拉找的证据,交出去了;仇人进去了,养母判了,连宋璃都疯了。”我自嘲地笑了笑,“结果我现在站这儿,脑子里想的是——数学作业还没写。”

他低笑一声:“正常,我昨天梦见自己在背《滕王阁序》,醒来发现床头贴的是基因序列图。”

“草。”我翻白眼,“你也太卷了吧。”

“这不是跟你学的?”他推了下并不存在的眼镜,“Silent大人,您当年可是靠黑客技术给全年级改过周考排名。”

“那是为了查宋璃。”我辩解,“再说了,谁让你们班前三老占着茅坑不拉屎。”

“哦,所以你是为民除害?”他笑出声,“那你现在为民除害完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申请见义勇为奖?”

“不了。”我晃了晃手腕上的黑绳,“我准备退休了。”

他安静了一瞬,看着我:“真不查了?”

“查什么?顾明远都进去了,实验室炸了,项目停了。”我耸肩,“剩下的,不过是重复播放的老录像。”

他说:“可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

记得深夜哭声,记得血迹床单,记得阁楼里的录音机,记得母亲喊我名字时的颤抖。

但我没说出口。

我只是把徽章塞进裤兜,拍了拍灰,像是处理掉一件不再需要的旧物。

他也没再问。

我们并肩站着,谁也没提走的事。

远处有只野猫窜过废墟,尾巴一甩,消失在断墙后。天上飘着几朵懒洋洋的云,阳光晒得人有点犯困。

我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校服裙口袋。

掏出一支笔——那支特制钢笔,墨水早就干了,笔尖还有点歪。

我晃了晃,里面发出沙沙声,像是最后一点残留的显影剂在抗议。

“你要留着当纪念品?”江叙白瞥了眼。

“嗯。”我点头,“它陪我演了两年傻白甜。”

“演技确实差。”他补刀,“数学考49分,物理61,谁信啊。”

“你不信?”我斜他一眼,“那你当初干嘛天天坐我后排盯我卷子?”

“怕你抄。”他面不改色。

“呵。”我冷笑,“你怕我抄?你怕我看穿你才是真正的Silent二号吧。”

他没否认,就那么看着我,眼里有点光,像是终于不用再藏了。

“其实……”他顿了顿,“我也一直在等重启。”

我没接话。

但我知道他说的“重启”不是系统,是人生。

就像我现在站在这片废墟上,不是为了凭吊过去,而是确认——

我活下来了。

而且,有人记得我怎么活下来的。

风又吹过来,带着点焦味,也带着点春天的味道。

我抬手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个小小的胎记,没人注意过,除了他。

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下我后颈,动作快得像不小心碰到的。

我没躲。

“下次别用U盘藏情报了。”他说,“太危险。”

“那你下次别吞安眠药通宵写代码。”我反呛,“肝坏了我可不赔。”

他笑了,眼底碎光一闪。

我们都没再动,也没再说话。

这片废墟曾经装过整个阴谋的核心数据,现在只剩风穿过空壳的声音。

但它还记得我们来过。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十七分,阳光正好,不冷也不热。

“喂。”我忽然开口。

“嗯?”

“你说……咱俩现在算啥?”

他看着我,没立刻回答。

就在他张嘴的瞬间——

我的手机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