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墙边喘了口气,手还在抖。
不是怕的,是刚才地下车库那场戏太上头,肾上腺素还没撤。江叙白那一身白衬衫配消音枪的造型,帅得跟电影剪辑似的,但我现在没空回味他锁骨下的疤有多戳人。
我要去拿证据。
废弃实验室在b3区最里面,门虚掩着,像谁故意留了个口子等我钻。我推门进去,空气又冷又闷,混着一股子消毒水和铁锈味,闻着就不像是能活人的地方。
冰柜在角落,银灰色外壳结了一层薄霜,看着年头比我妈还老。我伸手一摸,指纹锁锈得快掉渣,虹膜识别红灯闪个不停,系统早就瘫痪了,但顾氏这破系统有个毛病——断电后应急端口还能撑十分钟。
我从腕带里抽出微型电源模块,插进冰柜侧面的小孔。嘀的一声,屏幕亮了。
“欢迎回来,管理员。”
我差点笑出声。这破系统还认得我?不对,它认的是顾氏授权Id。我快速敲了几行代码,伪造协议包,绕过主控程序,直奔深层目录。
屏幕上跳出一个文件夹:【实验体-沈知意】。
我盯着那五个字,心跳快得像是要抢在我前面冲出去。
点开,子文件夹一堆:血样记录、脑电波数据、药品清单……我直接点进“药品清单”,页面加载两秒,一行字跳出来:
苯巴比妥,剂量:超致死量3倍。
我愣住。
这玩意儿是镇静剂没错,但用这个剂量打给两岁小孩?不是治疗,是谋杀。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冰柜抽屉。咔哒一声,冷气扑面。
一排试管整齐躺着,标签泛黄,字迹模糊。我一个个看过去,直到视线停在最中间那支——
“沈知意 | 注射样本 | 1998.3.17”
液体是幽蓝色的,跟我记忆里那针一模一样。
我戴上手套,把它拿出来。冰凉的玻璃贴着手心,像握住了某个被封存多年的真相。
就在这时候,脑子里的画面突然炸开了。
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我站着,手里拿着针管,灯光照在液体上,泛着诡异的蓝光。她转过身,我看不清脸,只记得她说话声音很轻:“别怕,这是为了你好。”
然后针头扎进我手臂,剧痛一闪而过,接着就是无边的黑暗。
这段记忆我回放过无数次,以前总以为是梦。但现在,手里这支试管就是实锤——那不是梦,是真事。
我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U盘插进主机,开始导出数据。进度条刚走到5%,门外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
不是脚步,是踹门。
门被猛地踢开,江叙白冲了进来,呼吸有点乱,眼神扫我一圈,确认我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他手里拎着本泛黄的病历本,封面写着“江城市第一医院”几个字,边角都磨毛了。
“1998年3月17日。”他把病历甩到操作台上,“沈知意,高热惊厥,疑似被注射苯巴比妥。”
我翻开第一页,看到诊断医生签名栏写着一个名字,但我更在意的是剂量栏——后面那个数字,比我刚才在系统里看到的还高。
“这病历哪来的?”我问。
“档案局没人管的角落,夹在一堆烧焦的文件里。”他说,“我翻了三天。”
我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脸色有点发青,像是熬夜熬出来的那种疲惫。但他站得笔直,像根钉子,死死钉在我和这个世界之间。
“你早就知道?”我嗓音有点哑。
“我知道有人想让你死。”他说,“但我不知道是你。”
我冷笑:“所以你现在是来赎罪的?”
“我不是来道歉的。”他往前一步,卷起左袖。
月牙形胎记露出来,在冷光下清晰可见。
我脑子嗡了一下。
这位置……怎么这么眼熟?
他转身,后腰处衣服掀开一角,露出一道细长的旧疤痕。
我僵住了。
那是我小时候打疫苗留下的针孔疤,养母说是常规防疫。可现在,江叙白的胎记位置,和我的针孔,严丝合缝。
就像……我们俩被打过同一针。
“他们用同一批药。”他说,“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
我手指发颤,差点捏不住试管。
原来我不是唯一的实验品。
他是另一个。
我们都被当成小白鼠,在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被人偷偷换了命,又偷偷打了毒药。
“为什么是我?”我问。
“因为你妈临跳楼前,留下一句话。”他低声说,“‘钥匙在孩子身上’。”
我猛地抬头:“什么钥匙?”
“不知道。”他摇头,“但我找了十年,直到你在天台摔下去那一刻,我才明白——你不是意外,你是被设计的。”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试管冷得像块冰。
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追查真相,其实我只是在走一条别人早就画好的路。
而这条路的尽头,可能根本没有出口。
江叙白看着我,眼神沉得吓人:“你还记得阁楼那个录音机吗?”
我点头。
“它不是偶然出现的。”他说,“是你妈藏的。她知道你会回去,也知道你需要听见那段话。”
我喉咙发紧:“她说什么了?”
他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S-09 | 记忆重启。
我瞳孔一缩。
这是我每次触发记忆回放时,脑海里自动浮现的编号。
“这不是密码。”他盯着我,“是启动指令。”
我忽然觉得冷。
不是因为实验室温度低,是因为我意识到一件事——
我的记忆,可能早就被人动过手脚。
那些我以为是自己拼出来的碎片,说不定都是别人故意留给我的线索。
“那你呢?”我问他,“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每一次的记忆画面里?”
他沉默几秒,抬手摸了下后颈。
“因为我也有。”他说,“我也能回放。”
我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惊讶,是震撼。
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能看到过去的人,结果他也是。
我们两个,像是被同一套程序写进故事里的角色,只不过一个负责执行,一个负责监督。
而现在,程序终于对接上了。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继续挖。”他说,“直到把他们的服务器炸成烟花。”
我低头看了眼试管,幽蓝的液体在灯光下微微晃动,像某种活着的东西。
我把试管塞进校服内衬,贴近胸口。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
“你刚才导出的数据,只有5%。”他提醒我。
“够了。”我说,“剩下的,让他们自己送上门。”
他挑眉:“你又要钓鱼?”
“不。”我笑了笑,“这次是反向投喂。我假装数据泄露,引他们来删记录。”
“你不怕他们灭口?”
“怕啊。”我耸肩,“但我不怕死,我怕活得像个傻白甜。”
他笑了,第一次笑得没那么冷。
“你还真是个疯批美人。”
“谢谢夸奖。”我拍拍他肩膀,“下次请我喝奶茶,乌龙拿铁,少糖,加布丁。”
“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已经很正经了。”我瞪他,“换作别人早哭晕在厕所了,我还能想着加布丁,是不是很坚强?”
他无奈摇头,正要说什么,突然皱眉。
“你听到了吗?”
我屏息。
远处传来一阵低频震动,像是某种设备启动的声音。
冰柜的压缩机突然停了。
整个实验室陷入一片死寂。
江叙白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手按在枪套上。
我却盯着操作台的屏幕——
刚才还在缓慢滚动的数据导出界面,突然跳出了新提示:
【检测到外部信号接入】
【身份验证中……】
【匹配成功】
下一秒,屏幕闪出四个字:
欢迎回家,Sil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