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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屏幕上那行字,手指悬在键盘上没动。

“你妈没死,她在等你。”

消息发完就自毁了,连个回音都没有。我关掉内网连接,拔了路由器电源,顺手把手机塞进金属饭盒——这玩意儿还是师父给的,说是能防信号追踪,听着像忽悠小学生,但用过一次我就信了。

耳机早就摘了,U盘也收进袖口黑绳里。我知道现在不能乱动,更不能追查Ip。谁都能被一条消息牵着鼻子跑,但Silent不会。

我重启了藏在旧硬盘里的终端,输入三重密钥,登录“灰域”。

暗网论坛这地方,比菜市场还热闹。一堆人顶着骷髅头、血月亮之类的头像瞎嚷嚷,发些偷信用卡、删监控的小活儿。真正的高危任务从不写明雇主,只用代号和跳转路径说话。

我翻了十分钟,终于看到一个标题:【清道夫:抹除G-07核心数据】。

发布时间——十分钟前。

跳转路径——七层代理,终点是境外傀儡机。

酬金——未标明,只写了四个字:“价值对等”。

我笑了下。顾氏集团的核心服务器编号就是G-07,这哪是任务,这是钓鱼帖。

可我不接,鱼就不咬钩。

我点下“接受”,开始模拟入侵流程。防火墙层级、权限验证方式、数据备份节点……一套操作下来,跟真的一样。最后删日志的时候,我在第三条记录末尾留了一串乱码。

那是Silent的签名。

别人看不懂,但懂的人一眼就知道是谁干的。

三小时后,邮箱弹出一封加密邮件,无主题,正文只有一行字:

“明晚八点,码头七号仓库。”

我靠在椅子上,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窗外早没人影,教学楼灯全灭了。我搓了搓手腕上的黑绳,确认U盘还在。银吊坠贴着锁骨,有点凉。

正准备关机,门开了。

我没回头,但听见脚步声停在我身后。熟悉的白衬衫味混着一点药片的苦气——江叙白又熬夜了。

他一句话不说,直接伸手环住我肩膀,下巴搭我头顶。

“玩火?”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怕吵醒谁。

我没挣开,也没理他,只是把刚截获的邮件转发到他预留的加密通道。

两秒后,他松开手,指尖在我椅背上敲了两下。

一下,两下。

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他在看着。”

我点点头,眼睛没离屏幕。

就在这时,右下角又闪了一下。

新邮件自动弹出。

发件人头像是一张脸——眼角有疤,笑得像个慈善家。背景是间书房,墙上挂着“大爱无疆”的书法。

顾明远。

内容只有七个字:

“Silent小姐,久等了。”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然后点开回复框。

光标闪了两下,我打了个句号,又删掉。

不回。

回了就输了。

江叙白站在我身后没动,但我感觉到他在看我后颈——每次他想确认我是不是还好,就会盯那儿。大概是胎记有点烫吧,我自己都忘了这事。

我重新打开任务面板,调出“清道夫”的原始指令流。路径跳转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临时布置的局。而且那个傀儡机的响应频率……有点熟。

像是之前被我顺藤摸瓜干掉的那个海外中转站。

也就是说,他们故意让我找到它。

我冷笑一声,顺手把整个对话记录打包,上传到备用云盘。密码设成我妈生日——反正她现在也不知道我还活着。

江叙白忽然开口:“你打算去?”

“你说呢?”我反问。

“不去是怂,去了是送。”他语气还是那副欠揍样,“但你从来不是怂人。”

我歪头看他一眼:“所以你是来劝我的?”

“我是来告诉你——”他顿了顿,“我也收到了邮件。”

我一愣。

“不是同一封。”他补充,“是另一个账号,内容一样,时间差了三分钟。”

我明白了。

顾明远不是只想见Silent。

他是想让我们两个一起去。

我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三下——我们的另一个暗号:“一起下地狱?”

他没回答,但右手慢慢抬起来,在我眼前比了个枪的手势。

食指对着自己太阳穴,扣下扳机。

意思是:他已经准备好了。

我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屏幕。

邮件界面还开着,顾明远的笑脸静静挂在那儿,像张遗照。

我打开本地日志,把刚才所有操作的时间线拉出来对比。突然发现一件事——

那封“清道夫”任务邮件,发送时间确实是三小时前。

但它触发自动提醒的时间,是在江叙白进门前十秒。

也就是说,系统检测到有人靠近我,才激活了提示。

这不是技术漏洞。

是监控反应。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房间角落的摄像头。

红色指示灯原本该熄着的。

但现在,它亮了。

江叙白也注意到了。

我们俩谁都没动,谁也没说话。

五秒后,灯灭了。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开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最后一行日志跳了出来:

【外部设备接入记录:未知蓝牙信号,持续8.3秒,已清除】

我盯着那条记录看了两秒,然后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从没拨过的号码。

师父留给我的紧急联络方式。

还没按下去,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新消息:

“别打电话。”

我盯着那句话,手指慢慢蜷紧。

江叙白走过来,站在我旁边,一只手搭上我椅背。

我们都没说话。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主机散热的声音。

我重新打开邮件界面,把顾明远那封“久等了”截图保存,放进一个命名为“婚礼请柬”的文件夹。

然后我点开终端命令行,输入一串代码。

不是追踪,不是反向渗透。

是布饵。

我在系统底层埋了个假日志,记录一段伪造的行动规划:明天下午四点,单独前往城东废弃数据中心。

只要他们敢查,就会看到这条“泄露”的行程。

做完这些,我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

江叙白低头看我:“你觉得他会信?”

“不信也得试。”我说,“人总觉得自己最聪明,才会一头扎进陷阱。”

他轻哼一声:“那你才是真的坏。”

“我不是坏。”我扯了下嘴角,“我只是比他更不想输。”

窗外夜色浓得像泼了墨,教学楼黑得像座坟。

我摸了摸颈间的银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下一秒,屏幕忽然一闪。

不是邮件,不是弹窗。

是我的记忆回放自动启动了。

画面模糊了一下,然后清晰起来——

十三年前,医院走廊。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录音机,正往一个婴儿枕头底下塞。

镜头拉近。

录音机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唤醒装置,仅限ZY使用。”

我呼吸一滞。

江叙白察觉到我的异样,立刻扶住我肩膀:“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还没说话。

电脑屏幕再次闪烁。

新邮件来了。

发件人还是顾明远。

这次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台老式录音机静静躺在红木桌上,旁边摆着半块银吊坠。

而桌子上方,挂着一幅画。

画上写着两个字:

“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