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踩进网吧，地板黏糊糊的，像是能拉出丝来。江叙白跟在我后面进来，顺手把周明往前一推，动作干脆利落。
吧台后头站着一个穿黑冲锋衣的男人，他抬起脸，左手小指少了一截。
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师父。
我没动。江叙白站在我右边，手指在腰带上轻轻摩挲，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人。
“别乱动。”他压低声音说，“断指可能是假的，只有密钥才是真的。”
我点点头，从手腕上取下U盘，握在手心。它还发烫，像刚拿出来一样。
“开始吗？”我问。
“你操作，我看着。”江叙白快速扫了眼四周，“这里的网络老了，信号容易被人截走，别连太久。”
我走到最里面的电脑前坐下。键盘油腻腻的，空格键都裂了半边。我深吸一口气，按照记忆里师父教的步骤，敲下一行代码：
【ZS-0723 \/ AUth REqUESt】
屏幕闪了两下，进度条慢慢往上爬——【同步率：78%】。
成了。
“他在传数据。”我说，“终端通了。”
江叙白靠过来一看，立刻皱眉：“不对，速度太慢了，有人在远程控制流量。”
话还没说完，头顶的喇叭突然“滋啦”响了一声。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沈知意同学……你的养母很想你。”
我猛地抬头。
是顾明远。
他怎么连得上这破地方的音响？
周明脸色刷地变白，嘴唇直抖：“他……他怎么知道我们在？”
我没理她，冷笑一声，抓起吧台上的麦克风，直接插进音响接口。
“顾总！”我对着喇叭喊，“你书房那幅‘大爱无疆’后面，藏了多少拐卖孩子的记录？0723号档案烧了吗？还是说……你怕听见亲生女儿哭？”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下一秒，广播里传来一声轻笑。
“有意思。”顾明远慢悠悠地说，“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被换掉的实验品，也敢质问我？”
我刚要开口，江叙白突然按住我的肩膀。
他盯着屏幕，飞快敲了几行字。
“我发了个反向数据包。”他低声说，“现在全市三所中学的论坛都在弹匿名帖，标题是#江城黑市直播中#。”
我挑眉：“你这么熟，以前干过水军？”
“比水军狠。”他冷笑，“我是专门删帖的。”
我差点笑出来，又马上忍住。这时候不能分神。
U盘还在闪，同步率升到85%。
就在这时，灯“啪”一下全灭了。
整个网吧黑了下来。
“停电了？”我摸着U盘，心跳加快。
“不是。”江叙白声音冷了，“是人为断电。”
他一把把我拽下椅子，按到桌子底下。我后背撞到主机箱，震动顺着脊背往上爬。
“别抬头。”他单膝跪地，打开一块折叠盾牌，挡在我们前面，“我在。”
我屏住呼吸，借着盾牌边缘的一点亮光看去——U盘接口还在亮，红灯微弱地闪着。
【同步率：91%】
差一点。
只要再有三十秒就好。
外面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整齐划一。
“清道队……”周明缩在墙角，牙齿打颤，“他们是来杀人的……”
江叙白没说话，右手悄悄摸了摸腰侧，确认武器还在。
我咬紧牙，死死护住U盘接口，生怕一震就断。
时间像被拉长，每一秒都让人紧张。
突然，门外金属门“咔”地响了一声，像是被钳子夹住了。
他们要进来了。
我盯着U盘，数字一点点跳：92%、93%……
江叙白忽然侧头，在我耳边轻轻说：“等会我动手时，你继续传数据，别管我。”
我愣了一下：“你要干嘛？”
“吓唬人。”他嘴角一扬，“校霸的本事，你不信？”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手，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不是真子弹，是信号弹。
一道红光炸开，瞬间照亮整个屋子。
就在那一瞬，我看到门口站着三个穿黑作战服的男人，手里拿着破门工具，脸上全是惊讶。
红光熄灭，黑暗重新吞没一切。
但我知道，刚才那一枪让他们愣住了至少两秒。
够了。
U盘指示灯猛地一亮——【同步率：97%】
我抓紧时间输入最后一段验证指令。
江叙白却突然伸手，把我往桌角深处推了推。
“趴好。”他声音很低。
我听见金属门被剪开的声音，接着是靴子踩地的闷响。
有人进来了。
不止一个。
我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紧紧攥着U盘。
江叙白挡在我前面，像一堵墙。
他不动，也不说话，就跪在那里，盾牌横在身前。
气氛僵得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角落里的周明“啊”了一声。
我扭头一看，她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正对着我们拍。
她在录像！
“你疯了？！”我压低声音吼。
“对不起……”她抖着声音说，“他们说只要拍下你们死了的画面，就放我妹妹……”
江叙白冷笑：“那你现在录到了什么？两个活人，一个叛徒，还有三个不敢进门的废物？”
门外的人终于动了。
领头的那个上前一步，声音冰冷：“交出U盘，留你们全尸。”
江叙白慢悠悠调整姿势，盾牌斜了一下，露出半张脸。
“你们老板刚才广播里挺能说啊。”他语气轻松，“怎么？现在派你们来送死，他自己躲在后面看直播？”
对方不说话。
“这样。”江叙白忽然笑了，“给你们三秒。三秒内不走，我就让全网看到你们的脸。”
“你在威胁我们？”
“不是威胁。”他抬起手腕，亮出屏幕，“是通知。我已经把你们的影像上传暗网公共频道，定位精确到米。现在十七个账号在转发，标题我都想好了——《顾氏清道队夜间出勤实录》。”
空气一下子静了。
几秒后，耳机里传来撤退命令。
脚步声迅速退去，金属门被关上，只剩断锁在地上晃荡。
我松了口气，差点瘫倒。
“你真传上去了？”我问。
“假的。”他收起盾牌，语气平静，“我只是黑进他们的通讯，用变声器假装指挥官下令撤退。”
我愣住：“你连这个都能模仿？”
“校草这点本事没有？”他看了我一眼，“再说了，人吓人，吓死人。”
我翻白眼：“你这校霸当得太离谱了。”
他没接话，转头看我手里的U盘：“还有多久？”
我看了一眼——【同步率：99%】
“最后一步。”我输入那句话：“妈妈救我”。
屏幕一闪，跳出新界面：
【ZS项目主控台已连接】
【目标终端位置：更新中……】
就在这时，网吧唯一没坏的摄像头，红光重新亮起。
广播再次响起。
这次不是顾明远。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轻柔，熟悉，带着一丝颤抖：
“知意……是你吗？姐姐……我等你很久了。”